幸運的是白霧只在圍墻之外的地方游弋,沒有順著倒塌處入侵本丸的傾向。
而淺川遙自然不想親身體驗人類之軀觸碰到白霧會發(fā)生什么,她后退一步,準(zhǔn)備離遠(yuǎn)點。
本丸空蕩蕩的,三日月不知所蹤。
因為前三分之一的人生在某個古板沒人性的大家族,淺川遙對日式建筑好感度很低,尤其是這種一看就經(jīng)歷了充足時間沖刷的宅子。
一路走來看到的房屋都是以木頭為原材料,要不燒一下試試。
一把火就沒了,很快的。
淺川遙早就想要這么干,對她曾經(jīng)長大的禪院家。
蠢蠢欲動的情緒只持續(xù)了幾秒鐘,淺川遙猛然回神。
不對。
自改了姓氏之后,禪院家就與她不再有關(guān),她早就不會再因為過去的事情而影響到自己。
那么……本丸有問題?
淺川遙的目光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翻騰的白霧上,朦朧的霧氣在圍墻外悠然飄蕩著,看起來無害極了。
某種預(yù)感讓淺川遙后退一步,低頭的瞬間她看到本應(yīng)在圍墻外的霧氣不知何時悄然分出一縷纏繞在她的腳腕,而她自己也不知不覺間向某個方向走出數(shù)米遠(yuǎn)。
目的地似乎是不遠(yuǎn)處的某個破舊建筑。
叮——
淺川遙豁然抬頭,黑狐貍的身影從那破舊建筑窗口一閃而過,再無聲音。
那處建筑,和本丸內(nèi)所有的破敗房子一般平平無奇,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是它是唯一一個獨棟建筑,不像其他的舊式建筑般連在一起看不到盡頭。
仔細(xì)看去,是一棟能看出昔日氣派的二層閣樓,其上銹跡斑斑的牌匾勉強能辨識出“天守閣”三個大字。
而天守閣的窗戶朦朧一片,散發(fā)著絲絲縷縷的霧氣,似乎和圍墻外的如出一轍。
“哇。”淺川遙贊嘆道,語氣沒有波動,“好一個危房。”
“……”
三日月站在高大樹木形成的陰影中,在他的下方,是足足迷路一天一夜的村民們,他們手里的火把熄滅像無頭蒼蠅一般在原地打轉(zhuǎn)。
村民們臉上原本的蠻橫也因為長時間沒有原因的迷路而變?yōu)轶@慌。
“又是這顆樹……!我們又走回來了!”
“怎么辦?”
“一定是山神發(fā)怒了,山神大人,請您息怒……”
三日月垂著眼睛,種種帶著負(fù)面情緒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
即使在此地徘徊許久,三日月仍然覺得這些人類的舉措很有趣,一邊迫害他人,一邊又害怕報應(yīng)。
沒有主公的刀劍付喪神難逃暗墮的結(jié)局,徹底變成沒有理智、只剩下骨架的怪物也許需要殺死很多很多的同伴、帶走許多人類的生命,也或者很輕松地在一念之間。
三日月帶著戰(zhàn)術(shù)手套的手指摩擦著刀柄,他注視著慌張的村民們神色莫測。
樹林的風(fēng)又帶來只言片語。
“說到底,都是那個莫名其妙來村子里采風(fēng)的女人的錯……”
“到處亂逛!”
“還多管閑事!”
“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去了。”
三日月的目光停在某幾個村民身上。
“估計是死了,受了致命傷走不了多遠(yuǎn)。咱們熟悉地形都迷路,她肯定早就被野獸啃干凈了!”
“也是,聽說林子里有可怕的怪物,不管那些了,咱們還是快些找到離開的路。”
村民湊在一起討論了一會兒,決定繼續(xù)尋找出路,實際上他們還在原地打轉(zhuǎn)。
三日月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袖口,他在原地思考人類迷路幾天才會死掉,決定再把這群人放著不管一陣子。
是時候回去了。
惡民口中受了致命傷的姬君還在他本丸之中呢……哈哈,說起來那程度的傷對人類居然是致命傷。三日月后知后覺意識到。
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人類是會先死于本丸,還是死于自身的傷勢呢?
三日月決定打道回府,他一身繁重的服飾,但步伐輕盈極了,仿佛和所有名為三日月宗近的刀劍一樣不會被瑣事纏繞。
最初三日月所在的本丸和其他本丸沒有什么區(qū)別。
他是隸屬于審神者的刀劍,而審神者是隸屬于守護(hù)歷史為己任的時之政府。每個審神者與其刀劍就生活在各自的本丸中。
和時間溯行軍戰(zhàn)斗組成了刀劍們再普通不過的日常,三日月也不例外。
三日月曾認(rèn)為跟隨主公戰(zhàn)斗、偶爾偷偷懶,在某一天審神者壽終正寢再迎來下一任就是他作為刀劍一眼看得到底的未來。
但在那之前,他所在的本丸出現(xiàn)了問題。
作為大后方的本丸不知何時扭曲成了惡的存在,不管是刀劍還是審神者都會不知不覺中被污染。
刀劍會因此暗墮,而審神者會輕易變成踐踏道德和底線的惡人。
同僚自相殘殺,審神者則不斷向下施壓……最后無論是失去光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