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繁殷正了正神色,仔細聽著,手中折扇輕輕敲著掌心,這是她也在思考的表現。
“……但這畢竟是唯一的線索,仔細想去,這久久不化的霜雪同師侄有關,再想下去,師侄能利用陣法療傷以及幫你療傷,這是當年冉師叔都做不到的事情,而你又恰好同這陣有綁定關系,守著這大陣。”
“就這么仔細想下來,只能是這霜雪同絕天陣有關系,霜雪久久不化,連帶著大陣寒氣愈發濃厚,也便反過來影響到你這個守陣人。”
“所以……”秦思悅并攏雙指,輕輕敲著石桌:“你還瞞了多少,仔細講來。”
冉繁殷心下一驚,卻又了然,畢竟她的師姐妹兄弟之中沒有蠢笨之人,他們只是不想思考,眠眠也只是慣常裝個歲月靜好,若是仔細想來,發現一些小線索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是……
冉繁殷柔了臉色,清淺勾唇:“本座若是知曉,便好了。”
秦思悅盯著這人輕松隨和的臉,許久,淡聲道:“行,本座信你,那你且病著吧。”
女人低順眉眼,微聲道好。
裝,繼續裝。
幾人又坐了會兒,直到素夜送上茶來,秦思悅端上溫茶,輕輕吹一口,這才回到了晨會商定的議題。
“再過幾天,天成仙門要來咱們宗門交流學習幾日,派了執法長老隨隊,隊中有據說是目前元嬰修為中的劍道最強弟子。”女人頓了頓,繼續道:“據說,很仰慕你。”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看著隨心把玩折扇的人說的,故而也是在沉默許久后,冉繁殷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她,疑問一聲。
“為何?這小弟子不曉得本座身體欠佳,從不接受挑戰嗎?”
“……你有沒有想過,劍仙之女、從不接挑戰這兩個標簽放在一起,勾出來的是一副世外仙人的圖景,自然惹人注目。”
女人清淺笑笑,雍然倚入椅中,“那不趕巧了,本座,病了。”
秦思悅敲敲桌面,“今日你二人不在,天成仙門遞過來的文書中有一條便是希望進行弟子間的比試,劍道第一江茫想要挑戰的便是你家小寧兒。”
“這不是更巧了,還沒出關。何必急于一時,本座記得離各宗大比不剩幾年了,現在打一架,是想提前摸摸底兒?”
賀蘭眠眠舉手插入話題,軟聲問:“請問天成仙門的人,符陣發展起來了嗎?”言外之意,有人挑戰她家素夜和阿笙嗎?
一句話惹來兩個白眼。
冉繁殷抬手擰上女人側頰,轉了一圈又揉揉:“你這話到時候可以去他們領隊那兒講講,保管把你打出來。”
“可以啊,那師姐和我一起去,剛巧讓那個仰慕你的小弟子好好看看,是我的,是我們寧兒的,是我們上云宗的,不許搶。”
女人無奈看她,“你啊,幾時能真的長大點?”
秦思悅也沒聽出這句話有什么不對,附和著點頭,“賀蘭長老,該長大了,你和小孩計較什么。”
“冒昧問一下,這位江茫,男孩女孩啊?”
秦長老思索片刻,道:“女孩子。”
“嗷……那確實該明確一下這是我們小……”
“眠眠!”冉繁殷半羞半惱地打斷小貓的揶揄,蒼白如雪的面上難得浮了一層血色。
當她聽不懂這話里話外的含義?
【師尊你快回答啊,我快緊張死了。】
【不貴啊,那師尊在猶疑什么……】
【我就說藥宗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惡可惡。】
【怎么都修仙了還催婚呢。】
【我在這個世界才十八馬上十九,急什么!!】
【師尊若膩了,我就去閉關個十年八年,屆時大概也就沒那么膩了。】
【我終究是不屬于這里,只有山上有我的一席之地。離開了上云宗,離開了朝暮峰,天地蒼茫廣闊,終究是不屬于我。】
冉繁殷蜷了蜷手指,心底并沒有多少不適的感覺,往常徒兒要遇到危險時她總會心悸,這樣看來……應當還是正常的。
如此,才稍稍放下些許擔憂。
只是時間不等人,她也不能在此空耗時間,只能含著點點憂思最后看了一眼茫茫雪色,拖袖離開此處。
上云宗外圍四鎮好似完全沒收到要招待自北方遠道而來的天成仙門的客人的消息,一切如常,外門勤工的弟子們穿行其中,月白長袍和普通人的布衣交在一處,外來的客人便很容易會將另一群同樣穿著自己衣服的人錯認成普通人。
蔣悅把玩著手中木雕小掛件,尾巴上還墜著一塊淺色玉石,握在手中晃悠悠的,相當有趣。
她偏頭想同身邊人講話,看過去才發現女人已然挺著不論何時都不放松的肩頸走出去許多,蔣悅趕忙追上去,快聲道:“這外圍四鎮好熱鬧啊師姐,比咱們周邊那群心里只剩修道的死氣沉沉的凡人好多了。”
“慎言。”江茫都不瞥她一眼,冷聲道,抱著劍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