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弟子離開,冉繁殷緩緩嘆了一口氣,溫聲問:“江茫醒了嗎?”
岑染悲痛搖頭,道:“老秦說,依據先前小寧帶來的治療方法來看,江茫體內的靈力同那源毒相結合的十分堅牢,源毒已經滲入她的本源之中,若是貿然剔除,恐怕會變成,廢人。”最后兩個字說的極忐忑,畢竟如今這情況……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是對江茫最好的結果。
如此天才的握劍之人,她是當真舍不得這孩子有一絲一毫的折損。也不知這尊主是何其冷然的一顆心,竟拿此等天才做實驗,甚至要她的性命當賭/資。
聞言,冉繁殷沉吟片刻,“無礙,她應當能在戰前醒來,雖是已然滲入本源,但既然還有喚醒的空間,那就還有機會。”
“但愿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這不就是源毒嗎?放大人之貪妄,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欲,從而不顧一切地掠奪吞噬,如此看來恐怕這無魘尊主更是中毒至深,無法挽回。
與此同時,青葉峰上——
秦思悅隨意掃了一眼扣門之人,見是寧淞霧便道:“有什么問題,快些問。”
她裝藥的手不帶停的,一枚枚泛著瑩瑩綠光的藥丸被她塞入藥瓶之中,在她身側,秦默率一眾子弟似在調配香囊,仙草碾碎成沫,混在一處,輕嗅著便有安神定氣之用。
“長老這是在作何?”
秦思悅:“定神丸,安神囊,這都是這幾年和藥宗一起針對這什勞子毒做的研究。”
蘭樾自她身后探出頭,道:“小妮子你不許說沒用哈。”
寧淞霧啞然失笑,點頭道:“有用有用。”
【所以師尊定做自己喜歡的類型的衣服,效率真高。】
【哪里來的小狗崽子,好可愛啊。】
【……】
【一生要強的我絕不承認我比小崽難養!】
【莫名被一只狗嘲笑了怎么辦?】
【等等,她叫小五?】
【怎么總感覺小五有時候看起來有點眼熟呢?】
幾次三番,幾次三番!
冉繁殷緊緊捏拳,都多少次了!哪怕是這次,每每要做什么第一時間也是來看她如何,一點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這讓她如何想?
哦,也不能說戰前的吵架沒有用,是有用的,用來給她新增了一條桎梏,用來給她新增了一分危險。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試圖壓下經脈內翻騰涌轉的靈力。
拜托,至少要讓她等到她的傻徒兒。
拜托。
不多時,靈光漸散,滿天的火燼之中,青衣女人長身玉立,正仰頭看著漸漸澄澈的蒼穹。
還不錯,終于等到了。
冉繁殷松了一口氣,被她壓制許久的靈力在這一瞬失去克制,自心脈之中蕩開。
寧淞霧不過向著二人站著的方向走了一步,下一瞬,女人忽然向后軟倒,嚇了兩人一跳。她幾乎是沖步過去,卻在僅有三步之距時,聽到女人虛弱的聲音——
“你,走……”
寧淞霧詫異看她,“師尊,我們……”
鮮血在唇側洇開,冉繁殷借力勉強站著,冷聲道:“本座說過,倘你出了那道門,你我師徒,到此為止。”
賀蘭驚呆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甚至連該怎么呼吸都忘了,跌跌撞撞擠出來幾個字:“師姐,你這?”
寧淞霧焦急道:“可是,師尊你的身體,你這……”
“沒有你的那些年,本座一樣過來了。”冉繁殷冷笑著,握緊了賀蘭眠眠的手,“眠眠,我們走吧。至于這位……內門子弟。”
“隨她去吧。”
賀蘭不好忤逆她,只能跟著她攙扶著她離開這方天地,臨了還在試圖使眼色給那個呆滯在原地的人。
傻孩子,快跟上快來哄啊。
但孩子實在太傻,生生錯過了這視線,反倒叫冉繁殷看去,冷了神色問她:“你的眼睛壞了嗎?”
“啊啊,是有點癢……”
“那回頭讓秦思悅給你看看。”
“啊,啊……好。”
賀蘭無奈地看向寧淞霧。
她不知道這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顯而易見,不太好哄。
加油吧小傻瓜。
是啊,是啊,并沒有出事啊。
那是因為多了很多的變量,因為蕭晚澄這個變量竟能想出來辦法從亓平城周圍跑過來,因為很多變量。
若是沒有呢?
若是沒有蕭晚澄,怕是在無魘尊主那里寧淞霧就已經傷重難治了吧。
她幾時才能意識到,她想要的不是她有多么聽話,有多么乖巧,她想要的只是她可以去稍微稍微地重視一下自己的性命,不要永遠死在第一線。
更不要,當著這么多愛她的人的面選擇這么危險甚至大概率會死的可能性。
她可以理解,但她沒辦法不生氣。
她理解的是修士之責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