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們所有人,太可怕了。那個導演,那個編劇,寧淞霧和你,太可怕了。”
“我哪里可怕了?”冉繁殷嗔道,活動了下坐了一下午已經有些僵硬的肩頸。
“繁繁,不瞞你說,那個導演剛開始調教你時,你眼睛里的繾綣和渴望,太真實了,我在這兒看的都要陷進去了,就好像對面真的是你正在追求的愛人一樣。你是個好演員,好好拍戲,遲早大紅特紅!”
正在活動身體的人愣了一下,但誠如她朋友所說,她是個好演員,此時此刻收住情緒對她來說并不難,所以她只是俏皮一笑,“是嘛~主要是當時寧老師給的很足,你都沒看到她那個動作,誰看到都會被狠狠吸引的。”
她是她的粉絲,所以,她愛她,被她吸引。
看到她可以如此自如地調度情緒,她高興。
就是這樣。
另一邊,結束會議后,寧淞霧長長舒了口氣,放下了一樁心事。
累了一天,驀然閑下來,她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吃什么呢?
她不常來新城,太干,但不可否認的是新城的美食確實很多,她還沒吃完。
要不然打包一些帶回去,也給小崽子們分點?
至于林欣然,想吃自己買。
她正看著手機思考著今晚吃什么,一抹熟悉的神識闖入了她的結界,然后定住不動了。
什么毛病,來都來了,還得她去迎迎。
一息之間,原先還坐著人的位置只剩點點星光,酒店旁邊的小巷中,黑衣少女蒙著眼靜靜立著。
“來都來了,還等師叔來迎你?”寧淞霧一步踏出虛空,星光匯聚,出現在小巷另一頭,聲音倒是遠遠飄了過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她歪了歪頭,神色不明。
“寧師叔,前些日子招待不周,請多見諒。”
“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不是,師尊離去前曾交代過我,說寧師叔一定會來,還說寧師叔能解我心中惑。”
寧淞霧神色微變,“金辰,坐化了?”
“這便是我今日要問師叔的,您認命嗎?”少女倨傲地昂首。
小巷一側是高樓,一側是尚未來得及改建的低矮平房,月亮懸在高樓那側,被擋了一半,另一半打在了少女線條分明的側頰,又添了幾分冷傲。
“這答案有何意義?”
“若信,那師叔應知曉你的命道為何,無需求解。若不信,那答案對你并無意義,更無需求解。”
寧淞霧低笑一聲,“你覺得呢?你既修命道,如何看不出我的選擇呢?”
“那寧師叔來求這個問題是為何?”
“我說是為了磨磨你呢?”
孤高的少女終于消減了幾分氣勢,神色古怪,片刻后才重新開口:“您,還是別拿我逗樂子了。”
“逗逗你挺開心的,講講金辰吧。”
“師尊不信命,二十多年前替一靈物謀了轉生之道,日日承受命道反噬,去年坐化了。”倨傲的姑娘垂下了頭,罕見地露出了茫然,“您說,她是對的嗎?”
“你曉得我修的什么道吧?”
“曉得。”
“那你就該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隨性而為,不后悔就行。金辰后悔了嗎?”
“未曾。”
“那在我看來就是對的。”
“是么?”少女唇角染了苦澀,只是距離太遠,寧淞霧看不清冉。
她長長嘆了口氣,微微偏頭,“那這句話我還給師叔,您,不悔就行。”
寧淞霧笑了。
所求之物已經到手,看來等天亮了她就可以踏上回程了。
周六的航班上會有寧淞霧的名字,但不會有她這個人,她要提前回去,她要回到自己的地盤,好好靜靜。
“對了,你和那個小家伙,還能活幾天?”
“師尊留下的錢財尚且足夠生活一年。”
“我早就勸過她,店開在那個地方掙不到錢的,她不聽。罷了!”
寧淞霧一步步踏了過來,手中鐵扇輕輕搭上許月平的肩膀,“回頭你同那小家伙收拾好行李,明日跟我一起走。”
“去哪兒?”
“我師姐的福利院,別誤會,不是讓你白吃白喝,這好胳膊好腿兒的,找份工謀生,總比餓死在新城的好。”
許月平嘴唇輕顫,最終緩聲道了句,“謝謝。”
天缺者,天生的命道修行者,她看不到凡塵的路,但她能看到星塵的路,而在剛剛,寧淞霧鐵扇搭在她的肩膀上時,她親眼看到了一條死路被解開了,前方通達無比。
那是她的命道。
原來,這就是寧師叔可解我惑的真實含義嗎?許月平抬手撫上臉頰,觸到了一片濕潤。
這是她的淚,還是師尊在天有靈替她而落的淚?
師尊,這就是你最后要告訴我的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