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霽機(jī)械的將手帕接過，捏在手里的那一刻，才驚覺自己的臉上早已滿是淚水。

“謝謝……”程霽開口道謝，聲音里的哭腔怎么也遮掩不住。

白瑪嘆了口氣，將還抱膝坐在地上的少年扶起來攙到另外一個房間的內(nèi)，讓少年坐在床邊，自己去拿著包扎傷口的東西來。

少年沒吭聲，白瑪只好開口打破這份寂靜，道：“你和小官是吵架了嗎？”

少年低著頭，摸不清神色，良久才回話：“沒有，伯母，我和哥……張先生不是很熟其實”

白瑪嗤笑，對少年的話不置可否：“不熟的人可以拼了命救他，救他的家人。不熟的人可以拖著一身病體只想著幫他分擔(dān)些任務(wù)。不熟的倆人能天天黏在一塊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程霽被白瑪這幾句話整的怔愣了好一會，才有些干澀道：“那都是我一廂情愿的?！?

白瑪可不信少年的鬼話，接著道：“我可沒見過他們張家人能讓不熟的人這么近身。”

少年如果是昨天聽到這句話可能還有些許的驚喜，可如今聽到，只能在心里苦澀的笑了笑，他現(xiàn)在不就是那不讓近身的不熟之人么。

見少年依舊還是不為所動，白瑪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一下，問道：“小官是不是被天授了？”

少年沒有回答，但面上的表情讓白瑪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只要小官不想起來，你就不打算要這個朋友了嗎？如果我沒猜錯，你對他感情可不只是朋友吧？”白瑪一語道破天機(jī)。

少年有些語塞，甚至不敢再直面白瑪，垂著頭不吭一聲。

畢竟這種感情放在百年后都不曾被世人認(rèn)可，更何況是在當(dāng)代，更別提發(fā)現(xiàn)他藏著掖著的這份感情的人還是當(dāng)事人的母親，這叫他如何回答。

見少年沒說話，白瑪無奈的抬手撫了撫少年的發(fā)頂，認(rèn)真的說道：“我并沒有反對，孩子，有時候經(jīng)歷了生死真的會看淡很多，有些東西別被眼前蒙蔽了雙眼，多用心去感受。小官他從小就生活在張家，對人自然頗有戒備?！?

“一旦他對你松下警惕，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必然不會簡單。我希望你給你自己，也是給他一個選擇的余地，而不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擅自放棄，這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公平?！?

少年不知有沒有將女人的話聽進(jìn)去，但從他因攥的過于用力而泛白的指尖來看，心里必然不會太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才重新開口道：“伯母，可我身上背負(fù)的東西就連我自己都一知半解，日后是是生是死還未曾是定數(shù)，我不能成為他的拖累，他身上的負(fù)擔(dān)已經(jīng)夠重了。”

“我會認(rèn)真考慮的，伯母，現(xiàn)在哥……張先生需要您的照顧，拜托了，這里是可以緩解頭痛的丹藥，您拿給他吃?！鄙倌暝谧约旱目臻g里掏了又掏，借著口袋的遮掩將幾瓶丹藥掏了出來遞在白瑪手上。

白瑪見一時間也勸不動少年，只好起身出去，走的時候順道將門帶上，好讓少年一個人在屋子里好好想想。

翌日清晨，即將入春的墨脫，已經(jīng)有了雪山融化的趨勢，小喇嘛拿著掃把在院中掃著積雪，見張起靈從屋內(nèi)出來，便將一早在少年屋子里發(fā)現(xiàn)的信封和一個布袋遞了上去。

張起靈看到信封的那一刻，心痛了一下，不知為何。

張起靈借著初晨的陽光，將信封拆開，拿出里面的字條。

張先生：

啟信佳。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墨脫。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記得你來墨脫的目的了，那我在這提醒一下好了。你是接本家命令來的墨脫，調(diào)查這里青銅門閻王騎尸異動的，萬幸的是事實已經(jīng)圓滿結(jié)束，你們已無后顧之憂。

留下的布袋中有一些銀兩和保命的丹藥，如果你覺得拿著有心理負(fù)擔(dān)，你就當(dāng)是我借給你的，下次再見的時候記得還。

雖然你不記得了，但我還是想跟你講，我要去尋找一件事情的真相，無論成功與否，再見之時，我一定會親口同你講，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給我一個答案，一個你慎重思考后，不論天授還是生死都無法更改的答案，好嗎？

哥哥，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下次見。

程霽留。

而已經(jīng)踏上下山之路的少年，伴著曦光，有一搭沒一搭的應(yīng)和著同行嘰嘰喳喳的少女，面色不顯，思緒早飄在遠(yuǎn)方。

他昨天想了一整宿，想通了很多，他可以選擇死皮賴臉的接著跟著他的神明，但不是現(xiàn)在，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約定，如果他能證實了他心中的那個猜想，那再見之時他要告訴所有人，他喜歡男孩子，叫張起靈。

他想，這一天不會太遠(yuǎn)了。

走之前，他留了很多銀兩和保命的丹藥，他不想讓他的神明再經(jīng)受一遍那一世的苦。

徒步十六年，尋來了三日靜寂，一口糌粑，一天的食糧。

他既然能來他身邊，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