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傅菀青坐在床邊,韓溪成坐在病床的后頭,三個人一個躺著兩個坐著,呈三角形的狀態,牢固不可堪破,沒有尷尬沒有敵對,只是單純的安靜著。
一瞬不瞬盯著韓溪知看的傅菀青似乎看見她的眼睫毛動了動,她不禁湊過頭去想要看清楚,對面的韓溪成注意到傅菀青的動作后也忍不住起身走到韓溪知的身邊。
顫抖的睫毛是真的動了,閉合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細長的縫隙,帶著熒光的瞳眸開始聚焦,韓溪知正努力想要看清自己的處境。
“溪知,怎么樣,聽得到哥哥說話嗎?”韓溪成急躁的按響了床頭鈴,握住韓溪知的手祈求著得到纏綿病床的妹妹的一聲回應。
千等萬等等來韓溪知蘇醒的傅菀青卻在看到韓溪知睜眼的那一刻往后退了一大步,避開了韓溪知的視線范圍,只是像原先那樣靜靜的,靜靜的看著眼前兄妹互相交流慰問的場景。
韓溪成撫了撫韓溪知頭顱上柔軟的發,語氣沒有了商場上的殺伐果斷,只剩下鐵漢柔情,那是獨獨面對家人的時候才有的溫和。
“哥。”韓溪知聲音虛弱,光是看著聽著就知道她的感受不太好:“我沒事,你別擔心。”
“嗯,哥知道。”韓溪成看了看病房門口,有些著急的等著醫生的出現:“哥就在這里,溪知別怕。”
韓溪知有些艱難的點點頭,小小的嗯了一聲,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像是一場微不可察的夢境,韓溪知的虛弱肉眼可見,她這一動像是扯動了哪里的神經,感覺不太舒坦,臉都皺了起來。
傅菀青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躊躇著不敢上前,明明眼神離滿是期待和希望,但是每一個動作都寫著抗拒。
韓溪成抬頭看見往后縮的傅菀青,眉頭一皺,眼神有些不滿,但是顧及旁邊的韓溪知沒有很明顯的表現出來。
“我去幫你倒杯水潤潤嗓子,你等哥哥一下好不好?”韓溪成說:“哥哥很快就回來。”
韓溪知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意:“嗯!”
韓溪成在出去之前特意繞到了傅菀青的身后,語氣帶上了一點怒火:“過去,她現在很虛弱,小心看著。”說完直接在傅菀青身后推了她一把,控制得很好的把人推進了韓溪知的視線范圍里又不至于讓傅菀青摔倒在韓溪知的床上。
聽見韓溪成說話聲音的韓溪知不明所以,結果下一秒就看見傅菀青直直的撲到了她的面前,臉上頓時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還沒有做好心理建設的傅菀青被韓溪成毫無戒備的推到韓溪知的面前,臉上一滯,手臂撐在床沿上,肌肉緊繃,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大腦直接宕機了。
韓溪知看著傅菀青那張熟悉卻帶上了一絲憔悴的臉,覺得心口又泛上了細細密密的痛楚,不就一會兒嗎?怎么人就這樣了?傅菀青身上連衣服都沒換,讓韓溪知很清楚的認知到了傅菀青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肯定是因為善良吧,不然傅菀青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還是陪著她,一直到天黑了她醒了都還沒走,換做其他人她也肯定是如此的,韓溪知自嘲一笑,但是看著傅菀青的眼神里全是不易察覺的愛戀。
傅菀青就那樣撐著床看著韓溪知,返身拿起了身后的包包,拿出了一張紙巾細細的替韓溪知擦著因為疼痛而溢出的汗液,有些粗糙的紙面貼上了了柔嫩的肌膚,吸走了細密粘膩的汗珠:“很很難受嗎?”
傅菀青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意,擔心和恐懼的后勁還沒有消散,像是一場囫圇的夢境,在夢境里的韓溪知才是醒著的,現實與環境交織讓她已經分辨不清了。
傅菀青把紙巾團了團丟進了垃圾桶,眼眸中激蕩的情緒終于一點點的恢復平靜:“醫生應該快來了,你等一會,很快。”
韓溪成是跟醫生前后腳進來的,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前前后后的圍著病床,床上那抹消瘦的剪影仿佛像是要泯滅于其中一樣,脆弱的很輕易就能夠被死神收割走。
醫院是一個糅雜著歡喜與悲哀,新生與死亡的地方,傅菀青在這里送走了傅恒,也迎來了韓溪知的命懸一線的消息,她曾經在這里經歷過一次失去,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冰冷的聽診器,一個又一個的專用術語,鑒定著韓溪知的情況,把旁邊等候著的兩個人的心高高提起,明明已經從另一個醫生的口中得到過大致的信息了,但是依舊還是會為此緊張。
醫生轉頭對著韓溪成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沒有其他多余的話,說的都是韓溪成全家都已經知曉的基本要求。
韓溪成微微松了口氣,嫻熟的拿起棉簽沾上了飲用溫水,俯身一點點的濕潤著韓溪知干裂的唇瓣:“溪知,我們轉回去好不好,你的主治醫生在b市,b市的醫療設備也比這邊好,對你的身體也更好。”
b市,韓溪知一直在b市嗎?她主要工作的中心也是在b市,可是她一次也沒有遇見過韓溪知,b市太大了,大到傅菀青和韓溪知如同隔著千萬重山,遙遙相望卻難得重逢。
韓溪知眨了眨眼睛,心底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