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英國的建筑都十分高大,地基也高,車夫一個人顯然夠不到窗框。
瑪麗只能指揮南希半蹲下來,她踩上去。
“南希,慢慢站起來,還差一點(diǎn),我就能夠到了。”
南希然后使出吃奶的勁兒,將瑪麗頂了上去,主仆二人廢了很大的功夫才進(jìn)到室內(nèi)。
在客廳站定,瑪麗到處找了起來。
“艾伯特,艾伯特,你在嗎?”
她又開始喊喬南的名字,這些年喬南始終跟隨在艾伯特左右,這次出行,他也隨行。
一樓始終靜悄悄無人應(yīng)答。
她正準(zhǔn)備上二樓,突然動了動耳朵:“南希,你聽到了什么聲音嗎?好像是瓷器脆裂的聲音。”
南希認(rèn)真想想了:“不,我沒有。”
瑪麗肯定的說到:“肯定有,在三樓上。”
說著,她狂奔向三樓,終于在靠近樓梯口的第二個房間里找到了人。
推開門的瞬間,她就感受到空氣中的死氣沉沉。
她看著躺在床上眼窩凹陷、形容枯槁、虛脫無力的人,眼睛一酸,然后就拼命的用手捂住嘴。
南希在她身后進(jìn)來,見狀也不由驚呼出聲:“噢,上帝啊,少爺,您怎么了。”
瑪麗好不容意止住哭腔,一個猛子撲倒床前,伏倒在艾伯特身上。
她一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撫摸他的臉。
兩人靜靜對視,恍若隔世。
艾伯特這三天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已經(jīng)無力起身,更沒法高聲回應(yīng),只能使出最后的力氣,抬手將床頭柜子上的瓷杯撥了下去。
這幾天,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了,他有些預(yù)感,這次恐怕他撐不下去了。
但是他不甘心,瑪麗還在洛克維恩等著他回去,他竭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意志再堅強(qiáng)也扛不過身體的潰敗。
剛剛他還在想,倘若這次上帝真的要召喚他前去,也起碼賞賜他一個再見瑪麗一面的機(jī)會,讓他和她告?zhèn)€別,再親親她可愛的額頭,挺俏的鼻子。
沒想到樓下突然傳來了聲音,推開房門的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沒想到,最后的一刻來臨的這么快,他回光返照了。
不過,上帝,對他也算是厚愛了,最起碼他見到了他相見的人,雖然幻象。
他亦十分感激。
但是,當(dāng)瑪麗溫暖的手貼到他臉頰上的時候,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他不是回光返照,瑪麗真的來了。
他突然害怕起來,開始吃力的搖頭,希望瑪麗離他遠(yuǎn)點(diǎn)。
“離開,瑪麗,快,親愛的,聽話。”
他感染的是瘟疫,而且是英國從未有過的瘟疫,根本治不好的那種。
他害怕瑪麗也感染上這樣的病,只能忍著心痛不舍拼命的讓她離開。
但是他已經(jīng)感染了三天,嘔吐腹瀉,又無法進(jìn)食,根本沒有多少力氣。
他全力以赴的搖頭,在瑪麗眼里就是頭左右晃動了幾下。
他的低聲囈語,她也聽不清楚。
于是,她將耳朵湊近到他嘴邊,這才聽清楚了他的話。
“瑪麗,別離我這么近,你會被感染的。我感染了瘟疫,已經(jīng)無藥可醫(yī)了。倫敦有好多人感染了,你快離開,回洛克維恩去。”
那樣才能安全。
進(jìn)門后見到艾伯特模樣的那一瞬間,瑪麗心中就有所猜測,但是等他真的說出來,她的心還是涼了半截。
她輕輕地對著艾伯特?fù)u了搖頭,然后轉(zhuǎn)頭對南希說到:“南希,你出去,到一樓等我。”
南希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出去。
艾伯特竭力勸說她:“瑪麗,你也走吧。這次的瘟疫來勢洶洶,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不走,艾伯特,我忘了嗎?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就發(fā)過誓,無論疾病痛苦,我們都要彼此照顧、陪伴,不離不棄。”
艾伯特痛苦到想要哭泣,但是淚管已經(jīng)空了,滲不出一滴淚。
他強(qiáng)忍心酸道:“上帝作證,我一萬個不愿意同你分開。但是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健康平安的活下去。而且塞德里克才十六歲,他不能同時失去父親和母親。”
“他的祖父祖母會照顧他,而且就算我們不在了,他的姨媽姨夫外公外婆也會關(guān)照他。你需要我,我不會離開的。”
“瑪麗,你還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我們到倫敦后三天就染上了,這次的瘟疫不同于以往,我還從未見過。”
“那你們怎么不往回報個信?”
“喬南和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感染上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行動能力。我們上吐下瀉、抽搐痙攣,根本沒辦法報信,前兩天,我還能勉強(qiáng)和床上站起來,今天已經(jīng)沒力氣起身了。”
“那公館里的管家夫婦呢?”
克雷爾家在倫敦的公館使用頻率不高,平常主人不在的時候,就留下一位管家和他的太太,做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