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我還有錢,我還有——”女人凄厲地哭喊著、祈求著。
機甲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它們只按照固定程序工作。
它迅速離開,前往它所監(jiān)管的另一個區(qū)域,女人的哭求聲對它而言只是一段毫無意義的噪音。
原先親密摟抱著女人的男人早已遠遠躲開,只剩下女人瘋了似的試圖抓住身邊的每一個人。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
她需要絕境病毒來重回青春與美貌,丑陋的人不配在伊甸園里生活。
然而她撲向誰,誰就躲得遠遠的,沒有人愿意幫助她,他們看著女人的眼中只有厭惡與鄙夷。
最終女人撲向了夢境中的托尼。
托尼全程一臉懵逼地看著這荒唐的一幕,此時被女人抱住了腿都沒回過神。
他看著女人枯老的面孔,驚訝的同時又感到不忍和荒謬。
當他想要扶起女人時,原本喧嚷的人群卻在此時爆發(fā)出了猛烈的歡呼聲,但這些聲音似乎還有些克制,他隱約聽見什么虔誠、小王子一類詞閃過。
然后,又在他沒有反應過來、愣怔的時候,他的小腿上少了一個掛件,一只手拖著女人的衣領將她帶離。
托尼抬頭,看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維維安·韋恩。
——少年神色淡漠,金子似耀眼的長發(fā)被他隨意的綁在腦后,只有額前一點碎發(fā)掠過他冷淡的藍眼睛,那雙眼睛像深海下的浮冰,冰涼涼的,沒有任何波瀾。
他穿著白金色的制服,肩頭有泥水和鮮血的痕跡,他一只手握著黑金色的長刀,另一手提著女人的衣領。
維維安淡淡地掃過托尼一眼,像不認識他一樣平靜地拖著女人離開。
托尼恍然回神,從街道對面明亮的商鋪玻璃窗里,看見了一個全然陌生的面孔,他在夢里扮演的不是他自己。
詭異的驚悚感像電流一樣滾過全身,這是他的夢,那他“自己”應該在哪兒呢?
托尼很快得到了答案,因為人群驟然爆發(fā)出了比之前更為猛烈的歡呼聲,沒有任何克制的歡呼,是狂熱的追崇,仿佛信徒見到了降世的神明。
他被擁擠狂熱的人群擠在中間,仰頭看見一道純白的機甲從天墜落,又恰恰好懸停在維維安的面前。
白色機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耀眼到難以直視,那道面罩打開,露出了一張托尼最熟悉的面孔,一張他每天清晨都會在鏡子里看見的面孔,那是他自己——托尼·斯塔克。
他像高高在上的天神降臨,低頭俯視著眾人,狂熱的人群都是他的信徒,而他只庇護他眼前的少年,因為那是他最虔誠的信徒,也是他捧在掌心里的小王子。
斯塔克露出一個森冷的笑意,“我親愛的vivi,你又勝利歸來了。”
維維安把蒼老的女人提到他面前,沉默地望著斯塔克,眼神很淡,沒有懇求同情也沒有厭惡不適,他已經(jīng)學會了收斂那些不必要的情感。
半晌,斯塔克再次笑了,他俯身攬住維維安的腰將他帶向天際,他的話宣告著女人的幸運:
“女士,為了我親愛的vivi,舊金山不敗的神話,我愿意為你破例一次。”
街道上,如同一根朽木躺倒在地上的女人,再次擁有了令人艷羨的美貌和青春干癟的身軀重新豐盈起來,她的面容比從前還要美上三分。
女人驚喜地抬起頭,她沖向街道旁的商鋪,借著明亮的玻璃窗貪婪地注視著倒映在窗戶中那個美貌的女人,那是她。
曾經(jīng)鄙夷厭惡她的人群在伊甸園的主人離開后,朝著女人蜂擁而至,他們像潮水一樣撲向女人。
而女人完全不在意自己此前狼狽不堪的遭遇,她只欣喜于自己擁有的幸運,這讓她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隨意挑選人群中最年輕貌美的男女約會,她會成為人當中最耀眼的存在。
這就是舊金山,忘卻一切煩惱和憂愁,痛苦遠離了他們,這里是人間的伊甸園。
目睹著這一切的托尼,只覺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場荒唐的戲劇,然而這是他的夢。
可他又隱隱約約意識到,這或許并不是一個單純的夢,而是他身體里另一個家伙的記憶。
他聽到了周圍有人在談論魔女和魔法少女,他們說要燒死那些帶來災禍的人。
他還聽到這些人如同信徒贊美上帝一樣稱贊托尼·斯塔克。
他們說絕境病毒是人類最偉大的發(fā)明,托尼·斯塔克是人類新的上帝,而維維安·韋恩是他虔誠的信徒,是他的亞當,是唯一有資格陪伴上帝身邊的人。
絕境病毒、托尼·斯塔克、維維安·韋恩……
——托尼從夢中驚醒。
他顧不得去研究夢里的自己為什么會是那副鬼樣子,也顧不得深思維維安和他的關系。
夢境的內容荒謬,卻給他提供了一個讓維維安有機會蘇醒過來的東西——絕境病毒。
托尼匆匆趕往實驗室,記錄下了絕境病毒30的分子結構,然后進行實驗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