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肅容,站起身來,雙手交疊于額前,端端正正敬了一禮。
這一禮,敬的不只是眼前的桓睢,還是抱持這樣一份決意的龍亢桓氏。
桓睢離開的時候,孟彰看了他的背影許久。
對于現在還遠稱不上絕對強勢且還未生出野心的龍亢桓氏來說,遭遇此等打壓乃至逼迫,確實是很有些可惜,也著實無辜,但要改變五胡亂華的那段歷史,有些事情必須要做。
譬如中央必須集權,譬如皇權之爭必須限制在一定的范圍內。
當然,中央集權并不是指一定要將皇權、君權集中在某個人手上,使一人大權獨攬,而是集中在中央、集中在朝廷。
這才是降低炎黃族群內耗、保存族群力量和底蘊、壯大興盛炎黃族群的最優辦法。
將皇權之爭限制在一定范圍內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
要做到這些,爭奪皇權的那位,手里就必須要有兵。
兵,即拳。
或許隨著時局變化,原本執掌著兵權又發展到巔峰的龍亢桓氏能有機會一窺君權,但隨著司馬慎的重生,這樣的可能性已經無限接近于零了。
既然龍亢桓氏已經沒有了執掌君權的可能,那么為了降低朝廷中君權爭斗的烈度,逐漸站到臺面上的司馬慎就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起碼在司馬慎還沒有犯下大錯且眼看著當前手段也還不算差的情況下,沒有人會輕易否決他。
包括孟彰。
所以龍亢桓氏必須低頭,他們贏不了。
但同時,所有人也都在看著司馬慎對龍亢桓氏的處理。
畢竟直到此刻為止,龍亢桓氏一直算是恪盡職守、兢兢業業,非但未見有什么大錯處,且還頗有大功,說是功勛氏族也不為過。
司馬慎要是在這件事上處理不妥,乃至真的舉起屠刀、不曾給人活路,那么在接下來的皇族司馬氏內部的爭斗中,他大概率也得輸。
這一點幾乎是明明白白的,皇族司馬氏內部明白,外間或是旁觀或是身在局中的人也同樣明白。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司馬慎應當會有分寸,可是
誰叫司馬氏自己就是同掌將權、相權后反奪君權起家立國的呢?
有他們自己這個先例在,司馬慎面對同樣執掌兵權的頂尖氏族時候,還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尤其司馬慎還是重生歸來的。
誰知道他面對曾經覆壓皇族司馬氏、倒逼得皇族司馬氏喘不過氣來的龍亢桓氏,是不是存在什么心理陰影?
所以龍亢桓氏的命運,還真不好說。
也不怪龍亢桓氏的人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動作連連,不斷有族人四處游走,尋求各方聯絡和幫助了。
但這一切又與孟彰不大相干。
對于炎黃族群,孟彰的想法很簡單,他只想要□□。
因為炎黃族群本也只需要維持某種平衡,剩余的自然會有族人自己來尋找出路。
不論是代表著社會生產力的平民百姓和代表著社會階層的氏族官員之間的關系,還是氏族官員內部之間的利益紛爭,都將能找到它的出路。
而在這同時
孟彰轉身往回走,無人的寂靜廊道有風轉過,吹動那一瞬間浮現于孟彰身前的朦朧星河。
星河那交織流動的星光之中,有星塵或流轉,或沉浮,瑰麗炫目,神秘莫測。
孟彰抬起手來,手指輕撫星河。
如梳如洗的波動道韻中,那些星塵表面的光華舒展,演出萬象紅塵、無盡浮生。
這正是孟彰的星河道基顯化所出的幻象。
別看它只是幻象,并非孟彰真正的星河道基,孟彰的真正星河道基此刻可還在他魂體里呢,但它卻能精準映照孟彰魂體中道基的變化,輔助孟彰掌控自家的星河道基。
正如此時。
星河在顫動,正合孟彰心念顫動的規律。孟彰心念波動較大,則星河大顫;孟彰心念波動細微,則星河輕顫。
每一次或大或小的顫動,都有孟彰心念中較為明晰的認知與體悟推動著星河中諸多星塵夢境世界的變化。
這些星塵夢境世界或會就此生長,吞吐、汲取星河中乃至是孟彰魂體中的力量不斷壯大,由夢境碎片到空幻夢境一路演變;也或許是就此崩滅破碎,從大夢境世界破解為小夢境世界步步裂解,同時向星河中釋放出更多的力量。
這也是孟彰的修行。
由他自己獨立摸索出來的、屬于孟彰自己的修行方式。
在這種狀態下,孟彰既在夢境,又不在夢境,既是夢境中人,又在夢境世界之外支撐著夢境世界的演化生滅。
孟彰不知道當前這種狀態對不對,畢竟他也沒有和其他的夢道修行者真正交流過,但他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他自己未覺得有什么不適,反倒很是自然,有一種理應如此的感覺。
所以他便也就這樣修行了。
何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