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看著他笑,眸光沉靜。
孟彰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知道,即便孟彰的修行可謂一路高歌猛進,但他們是不同的。孟彰不會是陰靈中的那個開道者。
這回就輪到謝遠來安慰他了。
放心,其實我也不算是完全放棄我自己了。
孟彰抬起視線看過去。
迎著他的目光,謝遠說:儒家修行,立身、立功、立言。
我現(xiàn)在不是就在立功么?
謝遠將那一份份賬冊擺到自己面前,又將孟彰方才遞過去的那縷浮光一并擺放過去,故意皺著眉頭肅著臉跟孟彰說話。
你莫不是想要告訴我,我這般勞心勞力都不能算是在完成自己立功的修行吧?
這些,不能算是我的功業(yè)?!
孟彰眨了眨眼睛,慢慢笑了起來:怎么不能算?當然算啊!
那可不就是了!謝遠滿意地收回目光,又給孟彰續(xù)上了茶水,然后才問他,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忙活?是要繼續(xù)修行,還是要怎么樣?
孟彰搖搖頭:阿父叫我讀書呢。
孟玨?讀書?
謝遠回過神后,不由得感嘆道:玨伯父這安排確實很妙。那你是要回太學那邊?你當年在讀的童子學里面的人基本都已經(jīng)換過好幾輪了吧?
雖然說太學那童子學里的學制基本與尋常書塾很是相像,里面的生員必定要通過先生的考核才可以結(jié)業(yè)升學,否則就要留在童子學里繼續(xù)學習,學到學生自己不愿繼續(xù)學又或者童子學里的先生忍無可忍將人清退為止,但是
這一晃已經(jīng)是十余年過去,童子學那邊基本沒有了孟彰的熟面孔。
那里面的學生如今可全都是太學里這幾年新錄入的生員。
還沒有確定下來。對于這個問題,孟彰其實也很有些煩惱,還得等我與童子學里的學監(jiān)商量過再說。
謝遠若有所思地點頭,問:你有考慮過自學嗎?
自學?
謝遠就說:以阿彰你的資質(zhì)與天賦,還有你這十余年間的積累與見聞,自學對你來說應該沒什么難處才對。
不得不說,謝遠提出這項建議的時候,孟彰不是不心動的。畢竟,自學別的先不說,自由是一定的。但孟彰自己認真想了想,卻又給否了。
不適合。他說。
謝遠奇異地看著他。
孟彰解釋說:童子學里的每一位先生都是瑰寶。他們能教給我的,絕不只是各家經(jīng)典里的道理和知識,還有很多很多。
謝遠失神片刻,自嘲笑道:是了,倒是我想得少了。既然這樣
他另給孟彰一個提議。
你不若向童子學里申請一個助學的資格?
助學?孟彰想到了童子學里見到過的一些先生側(cè)旁的助學,很有些心動,真的可以嗎?
謝遠卻比他有信心。
怎么不可以?阿彰你可是孟彰啊!放心吧,只要你往童子學里遞交申請,童子學那邊必定不會拒絕的。
誰能拒絕孟彰?
事實證明,謝遠想得很對,童子學做不到。
幾乎是在孟彰試探著跟童子學里的羅學監(jiān)開口的第一時間,羅學監(jiān)便點頭答應下來了。倒是孟彰自己一愣一愣的,險些沒能反應過來。
羅學監(jiān)將孟彰面上的表情看得清楚,不由得失笑:怎么,奇怪我怎么會直接答應你?
孟彰看了看羅學監(jiān),誠實點頭。
羅學監(jiān)向他伸出手。
孟彰沒有動,干看著羅學監(jiān)的手指虛虛點落在他頭頂處。
嗡!
無形的嗡鳴聲在這一刻爆響,隨之有諸子百家授學圖顯化消失。
一幅接著一幅,只這些顯化的諸子百家授學圖就花費了足有小半個時辰。
孟彰抬頭看了看,沉默著沒有說話。
羅學監(jiān)沖他笑說:現(xiàn)在,知道了嗎?
有這些諸子百家授學圖在,不論是諸子百家中的哪位,都必定會為孟彰開一扇方便之門。
彰明白了,多謝各位先生。
羅學監(jiān)搖搖頭:不必謝我們,反倒是我們多謝你才是。
得到的東西多并不只意味著富饒與豐足,它往往還代表著承負。尤其像這些學說、法脈之類的,更是得到的越多,背負的就越多,沒有只進不出的道理。
孟彰搖頭:總是我賺大了。
不是誰都有資格成為一個圖書館的。
羅學監(jiān)更是滿意,他也不再追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詢問孟彰:那你預備著什么時候返回童子學里上課?
孟彰心里也確實已經(jīng)有了計較。
明日便可。
那便明日。羅學監(jiān)直接說,他又跟孟彰道,你且等我一等。
他將孟彰留在房寮里,自己捧著才剛寫成的文書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孟彰甚至不需多加思考,就知道羅學監(jiān)這是找祭酒去了。
他也不干坐,轉(zhuǎn)手從隨身小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