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做受傷挫敗狀:阿姐不信我?
倒不是。孟蘊果斷地說,只是你但凡做了,便總能找到理由來說服旁人。我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
孟彰很有些委屈。
孟蘊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走向靠墻擺放的一塊幾案。
那幾案上放有一個爐子,如今正咕嚕咕嚕地往外噴著水汽。
孟彰早看見了,不過是到這個時候才光明正大將目光長久停留在那里而已。
孟蘊將爐蓋打開,往里仔細張望一陣,然后便從旁邊拿了湯勺和瓷碗過來端出一碗墨黑的藥湯。
孟彰眼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瞇起來了,身體更是無意識地往外仰了仰。
但沒有用。
孟蘊重新回到座中坐下時候,很順手就將這一碗墨黑的藥湯推送到了孟彰的面前。
阿,阿姐,我剛才從阿父那邊過來的時候,已經喝過茶水了,現在我不
孟彰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孟蘊臉色不變,只道:沒關系,我這不是茶水,而是藥湯。
阿姐,我不孟彰還待要掙扎。
孟蘊目光抬起,發出一個單音:嗯?
孟彰避過孟蘊的視線,更不想去看那碗墨黑的、特別叫人糟心的藥湯,但他又不能將目光偏移開去,便只能叫自己更仔細、更認真地去觀察那瓷碗上的紋路。
這個瓷碗雖然已經不是孟彰生前慣常用的那些,但,真的好像。
孟蘊像是猜到了孟彰這會兒心中的想法。
你的那些藥碗都已經給你收入墓穴里了,而這一個是新制出來的,它們甚至不是同一批瓷窖。你只管放心用就是了。
還是說孟蘊拖長了聲音,你打算將它給直接倒了?
孟彰當然知道不成,但他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想伸手。
孟蘊便垂了眼,失望又委屈。
這藥湯雖然只是安神湯,但里頭種種藥材的君臣佐使都是我仔細推敲過的,其中使用的藥材我也自己親自仔細挑選過,好不容易才熬煮出這么一碗來,如今竟然是白費了心力嗎?我可真是
孟彰默默伸手將面前這碗墨黑的藥湯給挪了挪,然后將它端起拿到面前來用力吸食。
藥湯的溫度快速跌落,不多時竟冷得觸手生寒。
孟彰將手中完全失卻了熱氣的湯藥放下,臉色繃得死緊死緊。
像是下一刻就要直接吐出來一樣
孟蘊也很是心疼,當下就給孟彰端來一盞甘醴。
你現在都已經不需要服食那么多湯藥了,竟然還沒能緩過來嗎?
孟彰再說話時候聲音都是啞著的:這就不是能習慣得了的事情。
孟蘊盯著孟彰看了一陣,見孟彰周身氣機都干凈清冽了些,不由得道:但你不得不承認,它管用啊。
孟彰不想跟孟蘊說話。
他只悶頭啜食著手中甘醴。
孟蘊心下又是嘆了一聲,說:你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情,過來我這邊以前就先去多鉆研幾遍各位先賢的經典就是了。
孟彰現在不是生人,是陰靈,縱使他身上有什么問題,多通讀鉆研各位炎黃先賢的經典也能處理,不一定非得過來她這邊喝她一碗藥湯。
孟彰抬起眼瞼看了看她:你不是已經推算出一劑完整的藥方來了?我若不過來,你待要怎么驗證藥效?
盡管后半句話孟彰沒有直接說道出來,但孟蘊卻已經很明白了。
總會有陰靈來試的,不一定得是你。孟蘊說。
孟彰沒看她。
孟蘊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另外說起其他。
她說的倒不是什么緊要事情,很是瑣碎平淡,瑣碎得根本不像是久別重逢的姐弟兩人。
我昨日里上山時候得了一節烏筍。卻不是我自己尋到的,是竹林中兩只竹鼠引著我去的。
你也知道烏筍難得,既然是仰賴它們我才拿到手的,當然就得多謝人家。我正愁著呢,它們就請了我去它們的巢穴那邊。
你倒我在竹鼠巢穴里見到了什么?一只走火入魔的竹鼠精!
他們其實就是來找我求助來的。而那烏筍,正是他們給我的診費呢!
說來非但是我,大兄和二兄這些年行走天下各處,也很是碰到了一些精魅妖怪。說來你也是這兩日才出關的,早先時候一直都在天下各處行走游歷?
那你見過大兄和二兄了,聽說過他們兩個的那些事兒了嗎?
孟彰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直了身體,聽見孟蘊這話,他便問:阿姐你說的是大兄夜宿野廟中卻遇到神女招婿的事情?還是二兄捉妖降魔卻被迷了心智誤以為自己是個女郎的事?
孟蘊目光都亮了:你果真知道!!
快快快,將你見到的那些都映照出來,也叫我看看大兄和二兄他們當時的模樣。
孟彰不應:阿姐,我沒看見。
孟蘊如何能夠相信?但不論她如何催促利誘,孟彰就是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