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孟彰小兒,你根本沒有你自己以為的那樣從容
孟彰小兒,你原來也一直在騙著你自己!
果真是好笑。哈哈哈,太好笑了!
本就激蕩洶涌的無盡情緒浪潮越發的喧囂嘈雜。那各色各樣的、帶著無盡惡意的聲音蠻橫而直接地撞擊過來,根本不愿意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孟彰坐在白色蓮臺上,被三色神光簇擁環護,卻只凝望著那近似沸騰的無盡情緒汪洋。
倘若有人在此時定睛細看,那他必定能夠發現孟彰的眼睛其實并不似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平靜。
他的眼底也有火在燒,他周身的氣機也在波動。
初初開始時候,那火是極小的,那氣機的波動也極為平緩,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火從小小的一簇變成了一片火海,那氣機都波動更是忽高忽低,變化幅度、那變化頻率都被拉高到了極致。
就像是孟彰此刻時而拉緊、時而放松的心神,其變化之劇烈與龐大,幾乎是每一刻都在崩盤,又在那極限的邊緣處被拉扯著重塑。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極致的混亂與無常之下,孟彰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沒有聲音,只是輕輕拉扯了一下唇角,根本沒有什么明顯或者實質的動作。
但偏就是這樣的一個笑,卻輕易鎮壓了那激蕩無盡情緒汪洋下傳來的那些滿含嘲諷與惡毒的聲音。
那些藏在大大小小、數之不盡的漩渦中的殘念雜緒都不說話了。倘若不是還有那錯亂的、無意義的嗚咽和呻&iddot;吟做底,只怕這片地界就要出現開天辟地頭一遭的鴉雀無聲了。
是的,我一直都被鎖著。孟彰開口了。
他的眼底還有火在燒,燒得無比暴烈,仿佛要將眼前所有的一切拖著盡數湮滅。
生前鎖在孱弱的肉身里,被苦痛、不甘煎熬著,死了后來這陰世
我也并未能真的得到自由。
我也滿懷不甘。
我也想要毀滅。
毀滅所有我所見,毀滅所有看見我的,拖著這世間所有一切乃至這天地沉淪無間。
我也不想再去管那些事情。不論是世族,還是族群。
我沒有那么崇高。我已經死了,也不覺得這個世界、這方天地真就缺了我一個
我也憎恨自己的無力和孱弱,憎恨自己根深蒂固的認知。
那片無盡情緒汪洋在聽,那些肉身已經湮滅、甚至連靈魂都殘破的、只剩下生靈烙印死死咬住一口氣不愿意割舍的殘念雜緒在聽。
無數年月以來被磨滅被覆蓋只剩下某種偏執的心湖似乎頭一次稍稍平息下來,不那么洶涌,不那么激蕩。
于是,也終于叫他們久違地感受到了滿意。
就是嘛,這世道,哪有真正的圣人?
哪有什么賢良人呢!都是吃著別人的肉、喝著別人的血生長,然后高高在上地指責、鄙夷那些失敗者。
說著幫助,說著陪伴,說著援手
其實都是換著另一種方式,要在另一個層面上對他們進行收割,是想要繼續在他們身上壓榨出最后剩余的一點價值。
呵呵呵,這世道,沒有真正的賢良人。
孟彰又笑了,沒有什么意義,他就只是笑,然后他說:我想要出去走一走。
那才剛平靜了片刻的無盡情緒汪洋陡然翻攪起來,左右晃蕩間掀起遮天的浪潮。
你要走?!
孟彰小兒,你竟然說要走?!
留下來!你留下來!
你明明說過,要在這里等的,說要等到我們愿意放下的那一日的
孟彰只看著這片激蕩的無盡情緒汪洋,對著那些暴怒的殘念雜緒說:我只是出去走一走,并不是不會回來。
何況,我還在修行,能走出去的,不過是我的部分心念而已。
頓了頓,他又說:就像你們一樣的部分心念。
那才剛被孟彰的話語安撫少許的無盡情緒汪洋又一次爆發,且這一次的爆發比之方才時候也不遜色多少。
那就帶上我們一起。
我們也去。
對對對,既然你散出去的是跟我們一樣的部分心念,那你帶上我們,應該也不難。
除了這樣語氣強硬的勸說、要求以外,這些殘念雜緒里甚至還有引誘孟彰的。
孟彰小兒,你非要待在這里跟我們磨,不就是想要渡化我們?這樣,你帶我們出去,說不得我們就將多年以來的心結給解開了呢?
那得省你多少事啊是不是?
孟彰不點頭也不搖頭,倒是頗有意味地重復著這些殘念雜緒對他的稱呼:孟彰小兒
那些殘念雜緒中有靈醒的,當下就給孟彰改口了:孟彰。
孟彰仍是神色不動。
他面上還帶著笑,但那笑似是譏誚,又似是怨毒,更似是懶散。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這一刻孟彰的心頭到底都是什么樣的情緒在盤踞,似乎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