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孟顯以及他們現(xiàn)在還在初建階段的陽明觀道統(tǒng)都是孟彰所在意的。
真要是祂們下大力氣幫了孟昭、孟顯和陽明觀,回頭遇到事情撞在各位兄長手里,孟彰豈會見死不救?
有孟彰替祂們說話,諸位兄長在處理祂們的時候,也定會更軟和幾分。
果真還得是你啊,老馬!牛頭重重地拍了拍馬面的肩膀。
馬面直接將祂的手給抖落下去了。
得了吧,你這滿肚子壞水的憨貨!
牛頭咧著嘴還想為自己辯白幾句,卻在須臾間收斂了所有神色,斂著眉看向前方:子時到了。
牛頭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天地間陡然傳來一陣無形的、悄寂的氣機(jī)波動。
這股氣機(jī)波動與往常的每一日新舊輪替時候沒有什么不同,都是從前一日的最后一息轉(zhuǎn)向往后一日的第一息。
但它又是那么的不同。
能容納陰靈行走天地的陰氣在快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更契合生人的陽和之氣。
這是天地在宣示陰靈已歸陰世,陽世只適合生人。
馬面也已將長鞭抽出,和牛頭、黑白無常等一眾陰帥齊齊看向崔判官。
崔判官一整頭上高冠,對天地四方深深而拜。
子時到,十五過,如今祂一甩長袖,捧出一封玄黑法旨高高舉起,奉端正嚴(yán)明、至真至圣陰天子陛下法旨,清掃所有滯留陽世之陰靈怨鬼,著立即執(zhí)行。凡阻撓、抗拒不尊者,殺、無、赦。
鬼王、日游、夜游、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十大陰帥盡皆肅然作拜,唱道:喏!
轟然聲起,幾如雷鳴,震蕩天地內(nèi)外,直叫所有人一時側(cè)目。那些還滯留在陽世天地的兇鬼怨靈只覺得神魂一陣陣發(fā)顫,幾乎連形體都要飄散了。
這是怎么回事?哪里來的雷聲?!這般厲害?
禍?zhǔn)铝耍準(zhǔn)铝?
居然是來真的?!那些地府陰神,真的要動手了?
也就那等無知無覺的凡俗還在喃喃狐疑。
這時節(jié)怎么會有雷聲?
不知道,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吧?
外頭這是怎么了?
然則鬼王、日游、夜游、黑白無常這些陰帥又如何會在意他們?
鬼王一揚(yáng)手,便有鬼將得令,將一桿黑褐色的大旗高高豎起,大旗之下,陰氣聚散成云海,而在那云海之中,一個個著甲持盾的陰兵直身站立,眼睛所在之處火光幽幽。
鬼王帥旗之下兵兇將戾,其他陰帥也不愿叫祂專美于前,是以很快,日游、夜游、黑白無常等諸多陰帥也各自豎起將旗,將棋之下陰云飄蕩,內(nèi)中自有陰兵、陰將列陣候令。
鬼王只打眼一掃,心里便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祂沖著日游、夜游、黑白無常等一眾陰帥咧了咧嘴。
即便祂眼有笑意,那張兇惡面容上也端的恐怖。
祂也不理會,又是沖著崔判一拱手:我去了。
祂轉(zhuǎn)身,大步踏出,轉(zhuǎn)眼已走出數(shù)十里之外,鬼王旗帶著諸多陰兵、陰將跟在祂身后。
陰陽路鋪展開,不走生人聚居的大城、小鎮(zhèn),只走荒僻不見人煙的小道,可饒是如此,這一路也還有許多視線追隨著鬼王與鬼王旗。
鬼王只不理會,一意往東而去。
有那鎮(zhèn)守城外的部曲擎著火把守在高高、高高的城門上,見鬼王、鬼王旗在城外而過,俱都是沉色戒備,不敢放松分毫。
直到鬼王、鬼王旗連同那一片浩蕩陰云云海遠(yuǎn)去,這些部曲才有了悉悉索索的低語聲響起。
活下來了。
是啊,總算活下來了。
在城鎮(zhèn)的最高一處樓舍上,也有一群人舍了收拾好的坐席,齊齊站立著遠(yuǎn)遠(yuǎn)觀望那一片快速遠(yuǎn)去的陰云云海。
我們真的不阻攔,就這樣放了祂們?nèi)?
手搭放在刀柄上的縣尉問旁邊的縣丞,目光卻一下一下瞥著站在更前方的縣令。
顯而易見,縣尉這話問的壓根就不是他面前的縣丞,而是縣令。
縣令約莫也是知曉的,但他懶得理會,連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縣令能置之不理,縣丞卻不能。
他暗自嘆了一聲:阻攔?怎么阻攔?只憑我們這些人嗎?
也是縣丞不想徹底得罪了縣尉,不然他還有一句更狠的話給他真要阻攔你且自去,恰好這也是縣尉的職責(zé)范圍之內(nèi)。
縣尉心里也很明白,他在原地站立半餉,還是問道:可上面沒有更明確的決定傳遞下來,真要是因為祂們爆發(fā)了什么兇案命案,我們怎么辦?
縣丞這下是真的明白縣尉為何如此做態(tài)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著他自個兒的官位,擔(dān)心事情鬧大了,他自己要成為那個替罪羊
能瞞就瞞著吧。反正
縣令沒有將話說完,但縣尉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
真要瞞不住,那葉就只能這樣了。
縣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