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眼底的笑是真的掩不住了:莫說是二兄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孟顯面上的神色一時定格。
少頃后,他無奈搖頭:阿彰你啊
孟昭和孟蘊也已經寒暄過,此刻正退回到他們這邊來,跟著孟玨和謝娘子繼續往外走。
阿顯、阿彰,你們方才是說了什么嗎?這樣的高興?孟昭傳音問。
孟蘊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這在府邸外頭就是不便利,總是得防著其他人的耳目。
哪里是高興了?孟顯委屈著,不對,高興的分明只有阿彰,沒有我!
孟昭和孟蘊對視一眼,敷衍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方才是在說什么呢?
孟顯憋了憋氣,孟彰便回答道:二兄怕我傷心,在安慰我呢。
孟昭即便沒有循著目光看過去,也仍舊能感覺到從另一群人中央不時投來的復雜目光。
所以你其實沒有在傷心?孟蘊說著,看的卻不是孟彰,而是孟顯,是二兄平白操心了?
是啊。孟彰回答說。
孟顯給了孟蘊一個無力的眼神。
孟蘊覺得心酸,又覺得好笑。
畢竟擔心孟彰會被族中兄弟姐妹態度影響的,本來就不只有孟顯一個。
想笑你就笑吧。孟顯的無力都要滿溢出來了,反正今日是元宵,大好的日子,高興一點更好。
反正都這樣了,他也不介意幫著孟昭和孟蘊將黑鍋背起來。
這樣的話風孟昭和孟蘊自然都能聽得出來。
第438章
孟昭想要說些什么,可他才剛張嘴,他們這一大群人已經走過了另一座孟氏府邸,看到了那處府邸大開的門戶低頭垂手等待著主人家吩咐的隨從。
或許也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門戶之內有人往這邊看了一眼。
孟昭清晰地看見那人視線在孟彰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聽著那陡然加快的腳步聲,孟昭也只能無奈地沖孟顯一笑。
孟顯還是站在孟彰身前小半步的位置不動,始終保持半保護姿勢。
孟彰也沒做聲,只站在孟顯側旁。
他們這一大家子仍然是由孟玨、謝娘子領著孟昭和孟蘊上前敘話。
到底是要去看燈的,而且孟玨和謝娘子的態度也已經表現得那般明白,倒是沒有誰真的越過孟玨他們的防線直接站到孟彰近前去。
一直到他們一大家子徹底走出孟巷,匯入人流之中,孟彰也仍然能得保清凈,唯一受到的打擾也就是帶了種種復雜意味的目光而已,不算什么。
樓上還有已經沒有空座了,實在不好意思,但一樓的大堂里還有位置,客官要進去坐一坐么?
元宵咧,元宵咧,好香的芝麻元宵咧!
我們福運樓今晚有元宵文會咧,張茂才要往里坐一坐嗎?諸位茂才都在樓里猜燈謎咧!
玉兔燈咧,虎燈咧、走燈咧,都來看一看咧,很好玩的
孟昭、孟顯和孟蘊走入洶涌人潮,被喧囂人聲淹沒的時候,卻是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些。
孟彰小小地笑了一下。
孟顯在旁邊看見,格外無奈:你倒是高興了,也不看看我們方才有多狼狽!
孟彰晃了晃手里的舟燈,笑道:可我沒覺得兩位兄長和阿姐如何狼狽啊。
頓了頓,他又笑問:失望敗退而回的,不是他們嗎?
孟顯沒忍住,跟著孟昭、孟蘊一同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孟顯說,我們可沒叫他們得逞,我們才是勝利的那一方。
孟昭搖搖頭,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他們身后去的孟玨和謝娘子。
孟玨與謝娘子并沒有多給他一個眼神,只專注著看這四周的燈景。
郎君,你看,這個燈籠瞧著很有意思啊
這畫確實不錯,孟玨轉了目光去看謝娘子手指指著的那個燈籠,細細打量著燈籠上粘貼著的燈畫,尤其是這花
孟玨的視線重又回到燈畫中落在角落處的那盆蘭草。
雖只是畫得形似,但卻也蘊了幾分靈韻,應該不是凡物。
燈籠架子旁邊穿青衣、扎文士頭包的郎君也聽見了孟玨和謝娘子的談話,臉色既喜又驚。但待到他回過神來,這位青年文士的驚與喜盡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他在怕,很怕。
掃了一眼聚攏過來的人群,特別是其中那幾個目光閃爍的,青年文士咬了咬牙,放下手中的毫筆,簡單整理了衣冠,從燈籠架子后頭的條案處轉出,對著孟玨和謝娘子拱手深深一拜。
陸豐見過孟郎君,見過娘子。
孟玨沖他安撫地笑了笑:這蘭草畫得很不錯,你該是親眼見過它的吧?
青年文士稍稍放松了些,他點頭:豐曾在山中一塊巨石側旁見過它,只是不敢動手移栽,恐折損了它的靈性,所以
陸豐將頭低了低,借著陰影遮擋去眼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