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朝大晉龍庭的實際掌控者,晉武帝司馬檐能用的手段多得很。
而且自來都是成事困難壞事容易,當晉武帝司馬檐存心想要壞事的時候,多的是他可以動手的地方。
楊皇后斂袖福身作禮而拜。
妾身代所有被耽擱的英才叩謝陛下,陛下英明。
晉武帝司馬檐哈哈大笑出聲,心情儼然已經恢復了許多。
皇后你呢?他饒有興致地問,你可有想好怎么做了?
楊皇后將手上的奏章放回到了案頭上,含笑說道:庾氏要與秀家聯絡,以謀宮闈。他們想得確實很好,但是
他們未免小看了內闈。
哦?晉武帝司馬檐帶笑發出一個單音,卻是問道,皇后是說,即便與秀家聯手,他們還是小覷了宮廷內闈的爭斗嗎?
楊皇后給了晉武帝司馬檐一個嫵媚多情的眼神,絲毫不介意自己接下來的話很有可能會破壞她在晉武帝司馬檐心里的形象。
秀家的先賢有大志,欲要與天下男兒爭鋒,這是好事,但也是她們的局限。
楊皇后說:她們的心志太大,目光看得太長遠,已經不能理解從閨中繡閣里長大的女郎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又看重什么。
她們更不會知道這些女郎會為她們所看重的情愛、情分做到什么樣的程度。
都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可相對的,鴻鵠也不會知道燕雀的所思、所念、所想。
都一樣的。
晉武帝司馬檐想了想,說道:這似乎只會讓秀家的那些人摔跟頭罷了,不能拿世族的人怎么樣的吧。
楊皇后笑睨了晉武帝司馬檐一眼:陛下莫不是以為,庾氏的那些小手段真的可以拿捏那些女郎一輩子?
晉武帝司馬檐眨了眨眼睛,問:不能嗎?
楊皇后失笑搖頭:當然不行。
確實,女女郎的心腸一貫較郎君柔軟,時常會為舊時的情誼所觸動,每每總會在矛盾發生的時候退讓,可是
女郎的心腸柔軟的時候是真柔軟,她心腸真冷硬下來的時候也絕對不會輸于男兒,甚至還會更勝于男兒幾分。
不過這些話就不需要跟晉武帝司馬檐細說了。
晉武帝司馬檐多看她一眼,見楊皇后不愿意多說,他也不催問,只道:那我就擎等著看皇后的手段了。
楊皇后又是一笑福身:請陛下拭目以待。
晉武帝司馬檐抬手將楊皇后攙扶起,又跟她說道:同樣的事情我做起來,總會比你順手些。你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只管開口。
楊皇后挽住了晉武帝司馬檐的手臂,柔柔笑道:多謝陛下。
也是這一日,一條一條的密令從峻陽宮傳出,落入一個個人的手里。
這些人有的是龍庭重臣,有的不過是無名小吏,有的又是街頭巷角處日子清貧的小攤販
密令分送到這些人手上的方式也并不很相似,僅有能確定他們擁有著相同身份的,也不過是那被收在隱秘處的、一枚有著繁復陰刻紋章的青銅符令。
而在這些密令被送出峻陽宮的同時,以陽世內宮正廷為樞紐,整個宮城內廷都在悄無聲息間開始了某些人員流動。
這些人員的流動和替換很不起眼,甚至都沒引來多少人的注意。
可當這些宮闈內部的人員流動和替換完成,陽世整個洛陽帝都的宮城之內,就像是張開了絲網的蜘蛛叢林,漸漸醞釀出陰森、詭譎的大恐怖。
更叫人側目的是,這一切的動作,分明都在當今皇后賈南風的眼皮子下完成,賈南風自己卻是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
在這整一個過程中,這位現如今的陽世帝都洛陽內宮之主,赫然成了睜眼瞎。
晉武帝司馬檐的皇后楊氏手段之恐怖,由此可見一斑。
可是,天下事但凡是做了,就必定會留下痕跡。
晉武帝司馬檐和他的皇后楊氏的頻頻動作,即便有司馬懿、司馬師和司馬昭三人的遮掩,也終究是沒能完全躲過一直以來都在盯著他們看的那些視線。
這段時間以來都留在司馬慎道東宮中、老實得似影子一樣的楊三童就捕捉到了一部分痕跡。
他琢磨了很久,總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些看上很普通但就是給人一點不對勁感覺的信息遞送過孟彰那邊去。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擎燈鬼母白氏給他推了一把。
你既然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那么這些消息之中就必然有些什么布置或者謀算是你沒想明白的,而不是這些布置或者謀算不存在。
是啊,他沒能看出來是他能力不足,心思也不夠敏感,可不是這些布置或者謀算不存在。
既然洛陽宮城中晉武帝司馬檐和他的皇后楊氏動作詭譎,暗自做些布置或者籌謀算計著什么,那他就該將這些消息交給孟彰才對。
豁然開朗的楊三童當即摸出了那枚小海螺。
擎燈鬼母白氏見得,無聲地引著周遭的鬼嬰、胎靈離去,將這一片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