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蘊將那繡帕收好,扶著謝娘子從座中站起:好。
她們兩人一面往外走,一面商量小宴的菜式,直接將孟玨四人給留在了屋舍中。
他們四人也不干坐著,只隨意閑談,想到哪里說到哪里,想說什么說什么,輕松得很,早沒有了方才謝娘子和孟蘊同時落淚的慌亂。
族中這次的動作不小,孟顯皺了皺眉頭,問孟玨,阿父,可需要大兄和我再多留一陣子?
有大兄和他在,阿父該是能輕松許多不少的
不必,孟玨直接搖頭,你們且放心回茅山也就是了。我這邊不會有問題。
你們方才也見了,族長點了一批人給我,又有即將要甄選出來的孟氏女郎、娘子、大娘子,不缺人手。再說了,孟玨道,真有必要的話,這陣子我手下阿蘊會比你們兩個有用。
孟昭和孟顯兩個仔細想了想,也爽快承認了。
孟顯更是笑道:怕是阿蘊要煩了
孟玨正色道:阿蘊選擇的道路,就不是一個人閉門苦修可以完成的,她正該出來多看看人才是。
孟昭、孟顯和孟彰聽得這話,眼神都閃了閃。
孟昭感受著從兩個弟弟那里投來的目光,硬著頭皮接住了孟玨的話。
阿父,你知道了?
孟玨低低哼了一聲:我們知道的,比你們想象的多多了。
我們?
即便孟彰已經是陰靈了,此刻聽著孟玨的話,仍舊和孟昭、孟顯一樣頭皮發麻。
意思是知道的不止有孟玨,還包括謝娘子?
你們要選什么樣的路,要怎么走通這條路,我與你阿母沒有想要干涉的意思,孟玨說著,看向了坐在最末位置的孟彰,但我們也不能干看著,尤其是你們跟各方牽扯上的時候。
孟昭和孟顯同時望向了孟彰。
他們手足四人中,如果說有誰跟各方牽扯不斷的話,那必定就是阿彰了。
孟彰視線有一瞬的飄忽,隨后就迎上了孟玨的目光。
阿父,你和阿母都知道了?
孟玨道:一眼就看出來了,如何還能不知道?
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僅僅是此刻直面孟玨的孟彰,就連旁邊儼然已經淪為陪坐的孟昭和孟顯都抓住了些端倪。
他家阿父和阿母,藏得果然是夠深的。直到現在,才叫他們這些兒女窺見一二
孟彰這會兒不似孟昭、孟顯能輕松地發散思緒,他稍作沉吟,問道:阿父是擔心秀家的那些人?
孟玨覷他一眼:你既是知道了,怎么就不避著些?
孟彰皺了皺眉頭,斟酌著說道:阿父,秀家那些女君即便有她們的訴求,做事也還算是有規有矩,不需要那般緊張吧?
孟玨定定看他一陣,忽然搖頭:果真還得慢慢教。
孟彰還是有些不明白。
孟昭、孟顯兩人對視一眼,很快分工合作。
孟昭在這邊勸孟玨:阿父,阿彰慣來都是這樣天真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你好好跟他說就是了,阿彰會自己思考的。
孟顯則在那邊勸孟彰:阿彰,雖然我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秀家那些女君碰上的,中間又有什么樣的淵源,但這里頭應該也又不少的事情,你且先耐心聽阿父說,待阿父說明白了你再做決定就是了。
頓了頓,孟顯往孟彰那邊又湊了湊,卻沒有特別壓制聲量:如果阿父有哪里說得不對的,你直接去找阿母就是了。反正阿母也是娘子,她會管這件事的
說完話孟顯就坐回去了,身姿端端正正的,十足的溫良。
孟玨不由瞪了他一眼。
孟顯神色不動,甚至還揚起了一點笑意。
孟玨懶得理他,回轉目光去看孟彰。
孟彰也坐直了身體。
孟玨看見孟彰眼底近乎理所當然的平靜,心頭的憂心又更重了些。
也不知道你這頑固的認知是從哪里來的
孟彰已經沉積的心似乎都被這句話激得抖了抖,但孟玨顯然也沒想要在此時從孟彰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阿彰,儒家、兵家、農家、小說家孟玨很耐心地跟孟彰說話,這些炎黃人族先賢你盡可隨意去接觸,但對于秀家,不論你們是怎么商談的,都記得要小心三分,絕不能輕忽大意。
為什么,阿父?孟彰問。
孟玨不像是那種時刻想要打壓天下女郎的人啊。他既然他沒有偏見,那他為什么這樣叮囑他?
為什么?孟玨一點不做遮瞞,很明白地告訴孟彰,因為秀家的最終目標,都一定會涉及到那張椅子。
聽到這里,孟彰已經有些明白了。
孟玨已經看見了他面上的恍然,但既然已經說起來了,他也不介意將它說完。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后續天下對女郎、對秀家之人的壓制只會越來越強,絕不會輕易解開。秀家的人不會甘心這樣一直下去的,她們總會掀起一場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