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今日可不是平常時候啊。
孟彰摸了摸手上的黑沉醒木:今日雖是大年初一,但酒樓瓦舍卻也是會開業的。
孫宇一點都不慌亂,他甚至還泰然自若地點點頭,承認了孟彰的話。
委實一點都不像是中途摸魚被上頭抓個正著的那些人。
孟彰小郎君說得不錯,他道,但酒樓瓦舍里這幾日的說書人位置爭搶得甚為激烈,我只是不愿摻和進去罷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從我成為小說家弟子以來,我都不曾去惦記過。
孟彰抬眼看了看他。
孫宇迎著孟彰的目光笑道:比起這日留在瓦舍酒樓里繼續說書道古,我還是更樂意領著一群好友四處游走玩鬧,正好也能給這些平常就對我們多有照顧的鄰里一些回饋,不是嗎?
孟彰就問:但我聽說你們這些小說家的弟子時常行走天下各處,熱鬧也沒少湊的吧?
孫宇搖搖頭,不是很贊同:小說家采風踏青的事,豈是尋常人所說的湊熱鬧所能比擬的?
不一樣,不一樣的
孟彰神色不動,只看住了孫宇。
孫宇見得,暗下又是重重嘆了一聲,很有些發愁。
這位孟氏小郎君能得諸子百家各位先輩青眼看重,果然不是白給的。著實是不好糊弄,比他們家的主編還要更不好糊弄。
又或者說,孟彰他不像他們家主編一樣愿意被他們糊弄過去?
這就是小說家弟子出身的主編和非小說家弟子出身的主編的區別?
那他要不要琢磨著將面前這位孟彰小郎君也引入小說家的門戶呢?
孫宇心里有無數個想法躥出,又都被他自己給掐滅了去。
別惦記了。
真要是有那么容易就能將面前這小郎君引入小說家門庭,先前跟這小郎君接觸的主編怎么不出手、不成功?
連將自家小說家一脈主編的象征和權限都給送出去的那位先輩都沒能成事,說明人家孟彰小郎君多心思就不在他們小說家一脈。
既是這般的情況,又豈是類似他這般的尋常外人隨便說道一兩句就能改變人家主意的?
孟彰掃了一眼當著他的面就開始走神的孫宇,眉頭動了動。
難道小說家弟子的思緒,都這樣跳躍的嗎?
他的視線落向了旁邊的程眉身上。
程眉看出他此刻的疑問,板著臉無比嚴肅地沖他點了點頭。
是的,他們小說家的弟子的思緒通常都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
孟彰手指摸上了手中黑鐵梨木所成的醒木。
孫宇下意識一個激靈,連忙收攝發不知道發散到什么地方去的心神。他甚至還毫無卡頓地接上了方才的話題。
瓦舍酒樓里雖然還有我們小說家的位置,但這些位置總是有限的,而我們小說家一脈的人
孫宇搖了搖頭,正色道:一個地方的小說家弟子人數不算太多,但也著實不少,我卻是不愿意跟這些同門爭搶的。
而除了這些同門以外,我們小說家的弟子通常還喜愛游歷天下,這些同門遠道而來,倘若有什么難處,我們也得幫些忙不是?所以
所以?孟彰問。
孫宇笑道:所以事實上,每年春節這長寧鎮的酒樓瓦舍的說書人位置,其實都已經有主了。我們搶不過來。
似說書講古這樣的事情,人們總是喜愛聽新鮮的。似我們這般扎根一地的,總是搶不過那些從外頭路過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孫宇也很有些無奈。
孟彰想了想,又問:所以,今年的長寧鎮有外來的小說家弟子落腳?
孫宇聽著孟彰這語氣平淡自然的問話,心頭不自覺警醒,只面上不顯。
是的。他長嘆般應道,似乎也真的有些無奈。
孟彰又問:似這樣的事情,往年也有?而且還是年年都有?
孫宇面上更顯出了幾分無奈:可不是呢么?他們這些人,總是不管不顧,意興來了就往外跑,跑到哪里算哪里,從來不體會其他人的心情!
孟彰還問:這些外來的小說家弟子來自天下各地?
孫宇苦著臉點頭。
孟彰再問:那你們呢?你們也會趁著這些節日往外走嗎?
孫宇回答道:當然也有,畢竟要采風才會有靈感的么。
似我這樣的,摸了摸自家身上色彩特別鮮艷喜慶的衣裳,又道,想著法子深入黎庶中、和天下黎庶同樂的,也不在少數。
孟彰轉眼掃了一圈,看著那些隱在社火隊伍中的百家子弟。
那些百家子弟也正不時往孟彰他們這邊廂觀望,似乎在等待結果。
看出來了。孟彰道。
孫宇和程眉聽著孟彰這話風,都不自覺地放松了些。
這孟彰小郎君的態度似乎和軟不少了啊
孟氏族中知曉你們的動靜嗎?孟彰冷不丁又問。
孫宇、程眉兩人心臟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