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蘊就委委屈屈地收回視線,勉強為自己低聲辯解道:明明我最近也一直有在研究相關藥湯的,你們卻總不信我。
孟昭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再次為他們兩兄弟做辯白:我沒說你自己研究那些藥湯有什么不好,但你將這些做好君臣配伍的藥湯煮出來直接喂給自己,這就很不好了。
孟蘊嘟噥了一聲:又提起這些事來了,大兄,我跟你和二兄保證過,不到完成真正效用的藥湯,不會仗著自己的藥道修行直接將那些藥湯灌入自己的肚里。
孟蘊不提起這件事還好,一提起,孟昭和孟顯的來男色越發臭了。
是藥三分毒,孟顯道,阿蘊,在方面上你比大兄和我來要明白太多。
第350章
孟蘊一時沉默了下來,但半餉過后,她仍是搖頭。
大兄、二兄,她道,這些藥湯是我要配出來給其他人用的,我自己都不敢試,又怎么敢讓別人用?
她倏地笑了一下。
你們也莫要說我沒有病,不需要這些藥湯來醫治的話。孟蘊直視著她的兩位兄長,我配的這些藥湯說來也不算是完全醫治人身上的毛病的,是針對人心。
我在調理人的情緒,想要調和人的記憶和種種所思所想對人身氣血運轉的侵蝕。
我針對的是人的情。
而人的情思和念緒,孟蘊撫了撫衣袖,他有,你有,我也有。
所以這些藥湯,孟蘊問,為什么他們用得,我就用不得了呢?沒有這樣的道理。
孟昭、孟顯今日聽了她這么一長串剖白,往日里又親眼目睹她的那些舉動,如何還能不明白她的決意?
你真的要做?孟昭問。
孟蘊看著自家懷抱最后一點希望的兩位兄長,忽然地有些想笑,又心里沉沉的,終究是笑不出來。
是她讓兩位兄長這樣擔心她的,到底是她無能。
何況,除了面前的大兄和二兄外,一直未曾露面、過問,只遙遙看著的阿父和阿母,又該是怎樣的擔憂?
真的就不能另行尋了人來?實在不行,換我也是可以的啊,我身體可比你健壯多了,經得起折騰,你來找我也是可以的。孟顯越發著急,你不知道,你這幾天心里不舒服,阿父和阿母他們很擔心你的!
孟蘊低了低頭,掩下那浮起的愧色。
二兄,孟蘊到底仍是堅持,這不是身體不身體的問題。
那到底是什么問題?!孟顯近乎逼迫也似地問。
孟蘊的聲音也跟著高了起來:是藥性的問題!只有我能把握住藥性對心情、感覺的影響,才能更細致地調整藥材的君臣佐使,你到底懂不懂?!
孟顯原本繃得死緊的身體忽然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堪堪長成的青年坐在那里,竟讓人看出了幾分無力。
孟昭也是忽地閉上眼睛。
他其實知道,孟顯不過是幫著他將心里的話問出來而已,不過是將他想要做的事情做一遍而已。
他是孟玨和謝娘子的嫡長子,是孟顯、孟蘊和孟彰的長兄。
他需要擔起長兄的責任,幫助阿父和阿母保護好這個家。外頭的風浪侵蝕他需要攔下,里頭的波折跌宕他同樣要控制著。他也一直這樣努力著,但阿彰的離世他攔不住,現下阿蘊的損傷他眼看著也阻不了
他還當什么長兄!?
他還能做怎樣的長兄?!
可他偏還得振作,他還得想辦法。他必須得想出個辦法來!
對了,神農氏陛下!
孟昭定了定神,抬起頭來仔細看垂頭各自坐著的弟弟和妹妹。
阿蘊,你是想要體察藥性對人的感情、思緒的影響,是也不是?
聽得孟昭的話,孟蘊抬頭直視著前方的長兄:是。
孟昭點點頭,又看看無力坐在那里的孟顯,問他:阿顯,你是想要保護阿蘊,不讓她肆無忌憚地糟蹋自己的身體,是也不是?
孟顯也抬頭了,他沒有看孟蘊,甚至沒有看孟昭,目光仍舊垂落在他的手掌掌心處,看著那盞蓮燈。
人心微妙,時常一念間便能改變一個人。孟顯慢慢道,拿自己的感情、思緒甚至是記憶來做你的這些湯藥藥效檢測倘若出了些問題,除了你本人,誰能看出來?
而你還是那個搭配藥湯的那個人,你身上出了問題,沒有人知道其中根源,也不知道該怎么挽回,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積重難返,最后在無知無覺中換了性情,乃至到最后走上絕路?
我已經看著一個弟弟一點點被消減生機,去往陰世了,難道如今還要我再看著一個妹妹也這樣?
阿彰,我一直看他掙扎,看他每日用力地呼吸每一口空氣,事實上,阿彰也好,阿父、阿母和我們都好,早就為了那一日做好準備了。而且阿彰去到陰世,盡管變成了陰靈,但總也有高祖在照看著他,我們偶爾也能看見他,多少也能安心些。
孟顯手指摩挲著那盞紙燈。
更重要的是,阿彰總也還是那個阿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