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數道:不管他要做什么,也不管他做出了些什么,旁人也,沒法指責他。
這話倒是真的。
李睦、明宸和林靈三人暗下點頭,很是贊同。
不單單是他們,即便是被連累著抽空自身本源元氣的那匹幼駒,也都沉默著,沒有說些什么。
孟彰眼一閉一睜,白霧再次在那雙眼睛里升騰而起。
他看向了陳數和他的那頭幼駒。
早先時候,他在這一人一馬身上找的,是陳數和他的這匹幼駒跟孟彰的關聯。而這一次,他要找的卻是他們這一人一馬跟那個小童的聯絡。
那小童跟陳數之間的牽扯很是復雜,而陳數年歲也不大,身上的牽扯與因果都不算太多,是以孟彰很快就在陳數身上找到了一根深入虛空隱沒不見的黑紅色絲線。
但孟彰也只是將這根絲線找到,并未要循著這根絲線去尋找另一個正主。
這本就是陳數自己跟那個小童的因果緣法,與孟彰并不太相干。
孟彰所以會特意找一找,其實還是因為孟彰對那個小童生出了一點興趣。
不得不說,在那等絕命境地之中還生生給自己找到一條生路,將原本降落在他身上的災劫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讓陳氏自己吃一個苦頭的小童子,還真是個聰明的。
更重要的是,看陳數身上這一根細線的狀態,那小童子眼下居然還活著,沒被陳氏一族給生撕了,實在是了不得。
陳數的話也證實了孟彰的判斷。
他不忍讓我,只讓我自己看。陳數的話又一次傳了過來。
我是要讓他信服的,自然也不會退避,當下就隱匿了身形跟在他身邊,看他到底要怎么說服我。
但我見到的,卻是他被帶入了暗室,站在了一套法陣的中央。那是一套陰陽法陣,陰陣是抽取本源元氣,陽陣是貫注匯聚過來的本源元氣。陳數說道。
他在盡力用平穩的聲音跟在場的所有人描述著當時的情形。
陰陣樞紐里站著的是他,陽陣樞紐里,卻是躺著我的一位族兄。
是的,他道,那人當時是清醒著被送入陰陣樞紐里的,而陽陣里的我那族兄,是睡著的。
族兄從頭到尾都睡得不省人事,只有他和其他人是醒著
饒是李睦、明宸和林靈三人早有準備,聽到這里的時候,也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要不要這樣殘忍?讓人家清醒著感受自己本源元氣被抽取的過程
這約莫也是懲罰。孟彰道。
孟彰的話未曾打破陳數現下那恍惚又清明的特殊狀態,卻也點明了關竅,讓陳數又少去了一點困惑。
原來是這樣。他低低道,如嘲似諷,那我想,當他看見了我阿父阿母在那陰陣樞紐里看見我的遺體時候的表情,大概能出一口怨氣。
他阿父阿母明明只是想懲罰一下那小童,卻沒料想這些手段都落到陳數身上去了,也真是
陳數閉了閉嘴,半餉后才重新開口繼續。
我當時就跟在他身邊走入那處暗室。雖然到了那里,看見那里的種種布置以后,我就已經信了他跟我說的那些事情,但我到底是不愿承認,就在私底下跟他爭辯起來
李睦又叫停了的話:等等,你跟他在那處布置重重的暗室里爭辯起來?
陳數苦笑著點頭。
你們怎么做到的?明宸也問,那暗室里不該有你們陳氏族人在盯著,等每一份細致的記錄的嗎?
怎么能讓陳數這一個陳氏小郎君混進去不說,還能放他爭辯起來?
林靈也有點不敢相信:看來你們陳氏一族不單單是膽子大,連心也大
可不是。膽子大到能隨便收取來歷不一的童子幼兒做不能見人的試驗的耗材,又心大到可以放族中小兒隨便潛入那試驗進行之地,更讓他肆無忌憚地在那里跟某個耗材爭辯起來。
李睦、明宸和林靈都是暗下搖頭。
就這樣的,陳氏一族的事情要真能成才稀奇呢!
陳數仍然只有苦笑。
另一邊的島靈終于又開口了,他道:或許,這還是因為在陳氏背后還有旁的有心之人在謀算。若不然,就陳氏一族這樣的手段,也很難將事情做成啊
雖是這樣說的,但沐浴在李睦、明宸、林靈和孟彰這些人目光中的島靈也沒覺得怎么輕松。
他明明不是生人,甚至沒有真正鮮活的人體,也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覺。
所以,到底是自家的島靈,李睦沒有繼續看他,只問陳數道,你們又是怎么做到的?
陳數老實回答道:靈器一葉障目。
一葉障目靈器?
李睦、明宸和林靈倒是尋常,但那邊廂才剛想要收斂自己存在感的島靈卻忍耐不住地瞪了瞪眼睛。
畢竟,相比起李睦、明宸和林靈這三個見多了靈器不覺得靈器如何稀有的小郎君小女郎,長山學社島嶼島靈這個細說來也是陳氏一族出身的,還更清楚陳氏一族那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