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先賢只不理會他,仍舊是慢條斯理地仔細(xì)查看過,才回答他道:這二百三十多個夢境世界里,演化的似乎是孟彰小孩兒對于蠻荒時代的認(rèn)知和幻想?
盡管史家先賢早先時候是有些故意為之的意味在,可這話里的驚嘆還真是發(fā)自他的肺腑,全沒有一分夸大。
整整兩百三十多個夢境世界,每一個夢境世界里面,都在演化著蠻荒時代生命在天地間篳路藍(lán)縷生存的種種情景。
而在這些夢境世界里,支撐著夢境世界運(yùn)轉(zhuǎn),擔(dān)任夢境世界當(dāng)之無愧主角位置的,除了絕大多數(shù)的人族以外,竟然還有天地萬族的生靈。
孟彰這小郎君造化如此之多的夢境世界,絕對不僅僅只是因?yàn)樗麑πU荒時代的天地與萬靈的好奇。或許,這小孩兒根本就是存了以自己的夢道再造蠻荒的野心。
而蠻荒時代
因?yàn)槟鞘翘斓卣Q生之初的時代,所以在那個時候,天地的諸般大道,又是最直白地時候。
若真是叫他料中了孟彰小孩兒的心思,那么孟彰小孩兒要用夢境世界再造蠻荒,根本就是打算用夢境世界來再造一個天地的意思。
好大的野心。
好大的魄力!
史家先賢連連贊嘆一陣,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小說家的先賢要將《山海經(jīng)》當(dāng)做孟彰突破的獎勵送給他了。
他這是窺破了孟彰的野心,想要幫這小孩兒一把呢!
《山海經(jīng)》雖然是食譜,但內(nèi)中也包含了上古時代的地理、人文、物種等等的信息,足夠幫助孟彰更細(xì)致地填充他的那些夢境世界了。
史家先賢沉默了片刻,忽然問小說家的先賢道:你準(zhǔn)備送出去的這《山海經(jīng)》,該不會只是隨便一個小說家的人謄抄分享的副本吧?
小說家先賢理所當(dāng)然地點(diǎn)頭:既然要幫忙,當(dāng)然就該盡全力啊。
史家的先賢不自覺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所以,你到底準(zhǔn)備請出誰的手筆?
小說家的先賢卻是擺出苦惱狀。
你問我,我也真是沒想好。虞初祖師的注本好像不錯,但屈原祖師的注本又似乎更空幻、浪漫一些,似乎更契合孟彰的夢境一道
小說家的先賢數(shù)著數(shù)著,還嘆了一口氣,很有些左右為難的模樣,完全無視了對面史家先賢那又開始一輪跳動的額角青筋。
史家先賢僵硬地扯開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拿捏不定,那我來給你拿個主意怎么樣?
小說家的先賢悄然瞇了瞇眼睛,又在下一瞬回復(fù)成原狀:你且說來聽聽。
史家先賢將手從額角處掰下來:我覺得屈原前輩的注本會更好一些。
小說家的先賢定睛看了他一陣,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史家先賢笑了笑,等這位小說家先賢的反擊。
說起來,也沒讓史家的先賢等多久,他就聽到了小說家先賢的問題,你們史家本打算給予孟彰小孩兒的丹心影痕,可有決定好要拿出誰家的來了嗎?
史家先賢唇角的笑意深了深,卻是往孟彰所在的位置遙遙看過去一眼,很是輕松地道:我們家卻是沒有你們家那樣為難的,就司馬遷的丹心影痕好了。
小說家的先賢似乎已經(jīng)想到了史家先賢接下來會說什么話,面上雖然還掛著笑容,但那里面的笑意這會兒卻已經(jīng)消淡太多太多了。
左右孟彰這小孩兒似乎很喜歡司馬遷的《史記》來著。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又不是手里沒有,就成全了自家小孩兒又怎么樣。
想來,就算是司馬遷自己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不答應(yīng)的。
小說家的先賢氣笑了:司馬遷的《史記》即便有無韻之《離騷》的盛贊又如何?《離騷》的作者還是我們小說家的前輩屈原呢!
他們小說家有說什么了嗎?值得這史家的人來他們面前顯擺?!
史家先賢面上笑意不減。
他搖了搖頭,卻是道:但司馬遷是我們的后輩啊。我們史家有司馬遷這么一個才學(xué)直追前輩的英才,可你們小說家的呢?我怎么沒看見你們小說家這些年來,有能夠跟司馬遷相抗衡的人?
小說家的先賢氣勢被這一個問題斬落大半,也就還能強(qiáng)撐著站在原地罷了。
顛來倒去的,每次就只拿這一件事來說話,你還有沒有別的話能跟我說了?
史家的先賢面上笑容親善:唉,后繼者就是代表著流派的未來和發(fā)展啊,這么重要,當(dāng)然得時常提起。說起來,尤其是你們小說家,這方面的問題還要比別家嚴(yán)重許多,我們這般時不時提起一回,不也是在催促著你們上心么?
我說你們小說家也是,自家的后輩就得下狠心多磨練磨練,不能總護(hù)著,總是護(hù)著是養(yǎng)不出英才來的。你什么時候看見過被隱蔽的樹苗能夠長得大的?你們得多放手讓他們?nèi)ソ?jīng)歷世事
小說家的先賢好懸沒一句話給他反問過去。
下狠心多磨練磨練?像他們家的司馬遷那樣地磨練嗎?!
小說家的先賢偏過頭去不看史家先賢,生怕自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