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種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危險,它的氣機動了動。
不過還沒等它撲向孟彰神魂近前,孟彰一瞬間搖晃的心神就已經徹底穩定了下來。
他的心神觸覺再次鎖定了那枚草種。
草種僵滯在原地,進不是退也不是,竟然憑空給人一種為難尷尬的感覺。
鮮活得不似是草種。
孟彰原本該清明靜定的神魂也被這枚草種的情緒所推動,竟然跟著為難了稍息。
待他神魂復歸清明時候,饒是孟彰,也不覺一陣后怕。
他可還在突破之中呢。誰知道這一小會兒的分神會給他造成什么樣的影像。
待他快速檢查過一番后,孟彰的神魂方才安定下來。
幸好!
幸好無甚變化。
幸好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邊廂的草種大抵是察覺到了孟彰心念的種種變化,它立在那里,竟顯出了幾分忐忑來。而在那忐忑中,又混雜了少許得意。
是你。
因著早先的檢查結果,此刻的孟彰也放松了不少。起碼不似剛剛時候的那樣緊張,像這會兒他居然直接對著草種說話就是一種明證。
草種仍舊不動,只有它周身縈繞著的氣機給予了孟彰應答。
是我。
下一瞬,這枚草種周身的氣機再次變化。而在這重變化中,孟彰讀出了一個問題。
是我方才做錯了什么嗎?
就像是有一個小孩兒,在驚覺自己似乎闖禍以后小心翼翼的詢問和試探。
孟彰盯著這枚草種看了半餉,看得這枚草種周遭的氣機越發小心忐忑,他才給出了回應。
沒有。
草種周遭的氣機一定,肉眼可見地安穩放松了許多。
饒是正在進行突破,孟彰的心神無比空明,也仍舊被這一枚草種的情緒所感染,也跟著放松安適下來。
只缺你了。孟彰說道,你還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嗎?
草種定在那里,似乎看了看那處正在不斷變得靈醒、充實的夢道種子,又回轉目光看了看孟彰心神所在。
這話,不該是我問的你嗎?
也不知這枚草種是怎么想的,這時候它居然冷靜地擺出一副年長者的姿態,似模似樣地反問孟彰。
孟彰心神定定鎖住它,好一會兒后搖頭:沒有了。
真的?
也不知這草種有沒有仔細聽它自己的話,那話語里與其說是疑惑,倒不如說是循例刻板地提問。
或許,它比它自己所知道的,還要相信孟彰。
確實沒有了。
草種定了定神,似乎有些挫敗。但就像孟彰方才所感應到的那樣,這重挫敗仍舊只流于表面。在挫敗之下的,其實是它熟以為常的信任。
草種再看了孟彰的神魂處一眼,忽然合身一撲,飛向了孟彰的夢道種子。
夢道種子是孟彰的道種,更是他所筑就的道基,是他一切修行所成,也是他往后一切修行的起始,重要至極,非是外人所能夠輕易觸碰。
可以說,草種的這種舉動,對孟彰來說是無比危險的。
作為修行者,孟彰自己心里無比的清楚,但他就只是看著,并未出手阻攔。
顯然,他并不真覺得這草種會威脅他正在快速成長以進一步突破的道種。
夢道種子同樣也不覺得草種是一重威脅,甚至,當草種向著它撲去的時候,它就像是感應到了某種缺失一樣,忽然迎著那撲來的草種打開自己。
也是這一頃刻間,孟彰的心神才恍然從那飛掠而過的草種處捕捉到了一抹胭紅。
果然就是它。
孟彰心神高懸,仍舊清澈神明如同夜空月輪。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眼下孟彰從筑基突破到養神的這一段修行,也只缺它了。
當草種和夢道種子合抱在一處時候,一抹圓滿飽足的感覺傳遍了孟彰魂體內外。
孟彰心神中涌起一重睡意。
他也沒有抗拒,心神墜落朦朧睡意之中,不過須臾就睡了過去。
也是這一瞬息間,那睡意從孟彰心神處洶涌而出,淹沒了夢道種子和草種。
最后的缺失被補全,夢道種子周遭的氣機一陣劇烈涌動,精純陰氣在《天心服氣法》牽引下不斷精煉成孟彰的夢道道炁。這些夢道道炁又合著那源源不斷被汲取過來的諸多道蘊一起,投入到夢道種子之中,成為夢道種子滋養生發的薪柴。
外得了得了這些薪柴作為滋養,內有孟彰對夢境一道的體悟以積蓄作為框架,又有那枚草種所供養的特殊能量作為血肉,孟彰的夢道種子快速脫去虛幻與愚鈍,真正地生活過來。
待到生機與靈性積蓄到圓滿的那一頃刻,夢道種子忽然一顫,噴吐出一口亦虛亦實、亦假亦真的神元。
這口神元直沖孟彰魂體的上丹田所在,在那處虛浮、難以錨定的位置間四下游走碰撞,最終匯聚成一片云霧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