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了。神荼點頭,見怪不怪,更不忘提醒郁壘道,你得習慣,炎黃人族族群的這些門閥世族就是這樣的,變臉只在頃刻間,比什么都快,尤其是這些各家支柱。
對于他們來說,沒什么比家族傳承和家族利益更重要了。
郁壘不禁驚疑,就問道:連他們自己的道途和道心都比不得?
神荼想了想,回答道:這個就得看他們自己了,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但就我所見,這些家族支柱的人物,他們的道途、道心似乎都跟自家家族有著很大的關聯,通常時候來說,兩者很少會出現沖突。
郁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后又嘆道:果真是麻煩。
神荼心有同感,但還是道:麻煩是麻煩的,可該了解該注意的地方也不能忽略含糊,不然有你吃虧的時候。
郁壘自是知道神荼說的話沒錯。哪怕是祂們這些陰神已經在考慮將絕大部分跟炎黃人族族群打交道的事情交付給祂們挑選出來的人,祂們也仍舊不能太過懈怠。
他們現在這是郁壘又將目光投向那金鑾殿中的一眾人等,問道,要各自退一步了?
神荼也轉眼看過去。
畢竟他們彼此的態度、底線都已經透露得差不多了,再僵持也不可能有更多的退讓,自然就該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郁壘只是慣常對這些門內的事情不感興趣罷了,祂并不真的愚鈍,如今稍微花費一點心思,也就弄明白了許多。
是了,反正不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撕破了臉面
神荼點頭,又道:這晉武帝司馬檐是受限于當前局勢,不好真正翻臉。他眼下真正的關注重點,還在他那嫡長子司馬慎身上呢。至于其他的世族高門
神荼嗤笑一聲:司馬氏眼看著就要自己亂斗起來了,他們怎么可能愿意站出去將司馬氏的注意力強行拉到自己身上?
這個時候冒頭,除了成為皇族司馬氏立威占功的靶子,還有什么好處嗎?
既然如此,那為何早先時候這晉武司馬檐還做出一副
不等郁壘將話說完,祂自己就已經想明白了。
祂皺著眉頭,很有些不滿地瞪著那邊廂的晉武帝司馬檐:他竟是將阿彰抬起來做幌子吸引大部分的目光,好讓他能夠有更多的余裕完成他們父子的布置,以爭取在陽世天地那邊占得更多的優勢和便利?
你難不成是才想到的嗎?摟草打兔子,說的就是他這樣了。神荼點頭道。
郁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越發的難看。
打從一開始這晉武帝司馬檐就不懷好意,想著捧殺阿彰,現在又要拿阿彰來做靶子,給他們父子倆轉移目光,分化注意力這位門神怒道,這算什么?覺得阿彰好用又順手,就想要將他用到極處、非要榨干了他才愿意罷休?!
神荼的臉色其實也沒有好看到哪里去,但祂相對來說確實比郁壘更冷靜。
炎黃人族族群接下來的數十近百年都會是一盤亂棋,阿彰就在這盤棋局里,一時半會兒又怎么樣能脫得了棋子的身份?再說了,眼下他們這個族群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現如今哪個冒頭拔尖的人又不是棋盤上的棋子呢?
神荼緩緩說著話,言語間似乎很有道理。而,說實話,倘若不是郁壘足夠了解神荼,沒有錯過祂平緩冷靜話語表面下又冷又緊的情緒,郁壘或許也就信神荼真是這樣想的了。
見得神荼這番模樣,郁壘反倒冷靜下來了。
祂先是看了看身側不遠處仍在專心汲取種種道蘊的孟彰,然后才重新看向神荼,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倒是想讓阿彰不只當一個棋子,而像他們這些人一樣更多地充當一個棋手,神荼目光掃向晉武帝司馬檐那一群人,可沒用。
這不是我想不想,又或者我們一眾兄弟手足想不想就能成的事情。一切得看阿彰自己。
棋手不比棋子,他需要貫徹自己的意志、施展自己的手段,旁人不能幫、也幫不了。
誠然,只要阿彰篤定一念,有祂們這些兄弟手足在旁邊照看著,即便他的手段相比起諸如晉武帝司馬檐這些人來說要更為生澀、稚嫩、粗疏,阿彰面前的棋局局勢也不至于落到大潰敗的結局。可這對阿彰真的就是好事嗎?
沒有經歷足夠的成長試圖去引導一族族群的發展?成功了固然很好,可如果失敗了呢?阿彰整個人都可能會被壓垮。
那畢竟是一個族群的命數和框架!炎黃人族族群里就有一個詞叫慈不掌兵,阿彰現在其實還遠未成長到能夠背負起一個族群命數的地步。
郁壘聽著神荼的話,也是一陣沉默。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了?
眼下是只能這樣了。神荼低垂了眼瞼,道,不過,也不用太擔心。
嗯?郁壘發出了一個單音。
神荼就道:阿彰他不喜歡做人棋子,尤其是做一個他不喜歡的人手上的棋子。
郁壘先是一怔,隨后也是笑開。祂連連點頭道:神荼你說得很對,阿彰他雖然年幼,但也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