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件事情里,峻陽宮里的那位武帝陛下主要針對的雖是彰小郎君,但安陽孟氏一族其實也沒能逃脫得去。所以要穩(wěn)住的,不獨獨是彰小郎君,還有安陽孟氏一族。
彰小郎君那邊我是不擔心的,說到這里,甄先生在今日頭一次露出了些輕松的表情來,真正需要注意的,其實還是孟氏族人。
甄先生面上眼底那一點輕松頃刻間又被沖淡去,占據(jù)那空白的還是凝重與嚴肅。
孟氏的族人他斟酌著,久久沒有將話說完,只是拿目光一下下看向孟廟。
孟廟苦笑道:我知道,孟氏族中因為阿彰的緣故,族中其實就是窮人乍富的心態(tài)。
他嘆了口氣,又保證也似地道:甄先生放心,阿祖和梧叔祖他們令我跟著阿彰從安陽郡中來到這帝都洛陽,就是為了防備這個的。我必不會讓孟氏族人在阿彰面前蹦跶,給阿彰添麻煩的。
甄先生笑了起來。
廟郎君能狠下心來,是彰小郎君和安陽孟氏的幸事。
孟廟苦笑搖頭:我也就只是能做這些事情了。
而要是他連這些該他做、他能做的事情都給搞砸了的話,那也不必孟彰多說些什么了,他自己在這帝都洛陽里都待不下去。
孟廟和甄先生兩人在孟府里商量著該怎么在接下來的風浪中穩(wěn)住孟氏的族人,坐在馬車正駛往太學的孟彰卻也不清閑。
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罷了,他就已經(jīng)在那個被取出來跟童子學學舍里諸多小郎君小女郎一起學習輿圖相關知識的夢境世界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顯化出來的念頭。
這些念頭卻不是旁人,正是孟彰在童子學里的那些同窗們。
從出身世家望族的王紳、謝禮、庾筱,到出身道門法脈的李睦、明宸、林靈等人,但凡背景很有些份量的小郎君小女郎們,俱都將一點念頭投遞到夢境世界里,通過夢境世界聯(lián)絡孟彰。
孟彰心神在識海世界中高懸,只分化出一點心念將那些來自各位同窗的念頭聚攏過來,一一閱讀過。
這些念頭雖然數(shù)量眾多且來歷不同,但其中的內容卻是大同小異。
孟彰,你可是已經(jīng)在去往學舍的路上了?你來的時候,須得做好心理準備,稍后峻陽宮里會有內官排開儀仗往太學學府里去求取你的那份卷宗。你
峻陽宮里遣內官,會趕在晨早時候抵達太學學府,向學府求取你昨日里上呈學府的那份卷宗。據(jù)說,是峻陽宮里的那兩位帝后覺得卷宗上的章程很好,想要讓他們名下的所有皇莊都按著卷宗上的章程來處事呢。
峻陽宮那兩位帝后名下所有的皇莊
即便一切事情都還沒有正式發(fā)生,但只看著這些來自各位同窗的念頭,孟彰卻已經(jīng)有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半餉沉默后,孟彰忽然笑了起來。
他們想要捧殺是嗎?那就且看,誰個更能穩(wěn)得住吧。
孟彰心神只是微斂,隨后便有點點心念螢火也似地飄出,飛向那些來自童子學學舍各位小郎君小女郎的念頭之中。
多謝提醒,我已經(jīng)知道了。
謝謝提醒,我會小心的。
謝謝
得了回信的那些念頭一個個滅去,孟彰才將心神從那方夢境世界中收回,轉而去收取其他地方遞來的口信。有來自謝遠府上的,也有來自諸如青衣棋社這樣的地方的。
基本上與孟彰有過聯(lián)絡或者達成過基本同盟協(xié)定的各方,都給孟彰這邊遞了消息。
孟彰一一看過,客氣地給了回音,然后才取了紙筆來,直接在馬車里就給謝遠寫信。
勞你記掛,這事情我已經(jīng)聽得消息了,會多謹慎的,且安心。近來帝都洛陽中怕是還會有些混亂,你若是沒什么事情,這段時間最好還是待在府上比較穩(wěn)妥。
孟彰寫信時候,馬車正穿行過長街,于是又有那些紛紛的閑言談話從馬車車簾的空隙中傳了進來,落在孟彰的耳中。
我聽說太學學府里昨日里出了一份策論,那策論寫得嘖嘖嘖,太學學府里所有的大先生都在上頭蓋了印章呢!
什么策論這么好,能讓太學學府里所有的大先生都往上頭蓋章?
嘿嘿,原來這事兒你還不曾聽說過啊?那你這次消息可是太滯后了啊
且莫要說廢話,快跟我說說那是什么樣的策論,居然還能得到這么多大先生的贊許?不是都說太學里的大先生都很嚴格的么?怎么這次就不一樣了?你莫不是在誆騙我的吧?
呵!誰會拿這樣的事來誆騙你!你愛信不信,不信便自己離開就是了,也莫要來懷疑我!
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給你賠罪,來來來,喝茶,喝茶。
哼。這倒是還差不多
所以,太學學府那里,真?zhèn)€是出了這樣一篇厲害的策論?
自然是真的。
所以那那篇策論到底是說的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