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那些在炎黃人族初生年代就強橫至極的天地尊神于開道者,一尊尊可都是與道同在的人物,哪怕只是一道道記憶中的身影,也不是現下他這一個小小陰靈所能夠承載的。
祂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乃至是祂們存在的本身,就是道。
孟彰這樣想著,再一次悄然返照自身。
所以
他到底是為什么,能在恍惚之中窺見那些過往的痕跡的?他又到底是憑什么,能以他現在的修為承載起這些過往痕跡的重量的?
孟彰一面自問著,心神映照他自己的魂體,一寸一寸地看得異常認真。
往常里,孟彰也會在偶然間生出些許疑問,也會想要去仔細探查一下自家的根底,但都沒有這一刻那么認真,更沒有這一刻那般執著。
或許是孟彰的決意終于牽引到了什么,忽然間,一抹似血般的艷紅驚鴻似地在孟彰的魂體中漏出些許光影。
嗯?
孟彰心神一定,尋著那光影的痕跡便要往更深處探尋。
那些許光影卻沒有停留,就在孟彰似視線焦點般凝聚的心神中流水一樣逝去無痕,什么都捉不住。
孟彰不由得沉默了一陣。
看來,到底是時候未到
他暗自搖頭,但也沒有覺得太過失落。
不是時候就不是時候吧,總歸它還在那里,跑不了的。
孟彰默然收攏心神,也漸漸沉入上首先生所授講的內容中。
童子學學舍里的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倒是能夠專心聽講了,但童子學學舍以外的其他地方,卻還是有很多人都在為昨夜里乃至是今日晨早的事情繼續忙碌著。
正如這會兒,童子學的羅學監就面色帶愁地坐在張學監對面。
雖然羅學監久久沒有說話,張學監也莫名地有點發怵。
他想了想,伸手將羅學監面前那盞冷了的茶水倒去,另行給他添續了新的暖熱茶水來。
羅學監那怔然發愣的心神被張學監的動作從不知哪里拽了回來。
張生,我羅學監低了低頭,苦笑道,我失禮了。
張學監搖搖頭,示意羅學監喝茶。
你也不過是關心太過罷了,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情。不必太放在心上。
羅學監端起了茶盞,但也只是看著那在眼前飄蕩的熱氣發愣,久久沒有更多的動作。
張學監心里更是無奈。
你且放心就是了。他安撫道,再有更多的變故,那也是太學之外那些人自己的事,和我們太學、童子學可沒有什么干系。
張學監想了又想,到底是給出了保證。
他們做不了什么的。
羅學監魂體猛地一震,眼瞼卻仍然是低垂著,過得一小會兒才慢慢抬起來看張學監:真的?
真的。張學監點頭,在童子學設立之初,我們就議定了。
不論那位慎太子有什么打算,也都是童子學里那些生員們結業離開學府以后的事情。而在他們還沒有結業之前,一切就都還是由我們太學學府自主。
羅學監卻仍然不太放心,他問:倘若那位慎太子已經拿不了主意呢?譬如
即便羅學監沒有將剩余的那半句話說完,張學監也知道羅學監要說的是什么。
他擔心會有司馬家的其他什么人在背后接掌過童子學里屬于司馬慎的那些權利。
譬如司馬慎的父親武帝司馬檐,又或者是他的祖父司馬昭,更或者是他的高祖司馬懿。
這后面的一個個,可都比那司馬慎來得難纏,也來得狡猾。
真要是這些人在背后出謀劃策,哪怕早先時候他們太學已經在極力限制司馬慎在童子學里的權利,也未必不會讓他們將司馬慎握在手里的那些東西玩出花來。
而如果是他們的話
莫說是他們童子學,就算是太學,沒有足夠強硬的決意,只怕是攔不住。
張學監比羅學監更清楚其中的憂慮,但他也比羅學監要來得平靜。
如果他們真的一定要插手,我太學里的諸位大先生和祭酒也不會坐視不管。
諸位大先生?羅學監慢慢問,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面上眼底也漸漸放松下來。
張學監看他一眼,緩慢點頭:不錯,諸位大先生。
羅學監笑了起來,他將手中的杯盞舉起,暢快地大大呷飲過一口茶水,讓那稍顯熨燙的茶水自咽喉處流淌過魂體的四肢百骸。
張學監看他一眼,也是搖搖頭,呷飲過一口茶水。
真能放心了?
羅學監道:既是諸位大先生愿意出手,我又豈還會提著一顆心?
嫌自己操心太少了么?
張學監再看他一眼,沒說話。
羅學監這時才有了興致來跟張學監說起其他的閑事。
今日晨早里各處遞送過來的消息,張生你可都有看過了?他問。
張學監不知道他為什么問起的這個,但他還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