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抬手虛虛往下壓落,安撫孟廟的情緒。
伯父,你且冷靜。他道,這些都是小事,不必太過在意。
孟廟定了定神,才停住了那說得亂七八糟的話語。
我沒事了,阿彰你不必擔心。
孟彰細看他一陣,點了點頭。
所以阿彰你的意思是孟廟還是來跟孟彰討主意。
孟彰就道:只做尋常便罷。
那位在諸多典籍記載中都是污名覆蓋美譽的商紂王既然先行做出了示好,那他也不必太過唯唯諾諾,只做拜會身份比較特殊的盟友便是了。
反正他在早先時候已經和青衣棋社的商老爺子達成了基本共識,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他們雙方間的合作也不會出現意外。
殷壽那位商紂王的態度
不至于會動搖這一基礎。
畢竟在殷壽的上頭,也不是就沒有旁的人能夠制得了他的。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孟廟放松了些,跟著他在餐桌旁落座。
青蘿領著兩個婢仆為他們將膳食擺上。
孟廟撿起筷子,趁著這個空檔將他心里頭最在意的問題問出來。
那接下來我要做些什么?我們孟府又需要做些什么?甚至安陽孟氏呢?
嗯孟彰發出一個單音,平靜道,這確實都是些好問題。
他捻著粥勺,將一勺粥湯送到唇邊慢慢呷飲。
孟廟也知道孟彰確實需要時間來思考,畢竟今天晨早遞送到孟彰這里來的消息份量不是一般地重。
或許他是不能從那商紂王的現身洞悉接下來整個帝都洛陽乃至是整個天下所可能會發生的變化,但他總也還能想見幾分其中的波瀾。
孟廟垂著眼瞼,用手中的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個宣軟的包子。
這一天晨早的膳食其實同往常時候沒有什么不同,但這其中的氣氛卻是
孟廟茫茫然將一勺粥湯送到嘴里,便跟著孟彰一同將手中的粥勺放下。
粥勺撞在粥碗的碗壁處發出一聲脆響。
孟廟嚇了一跳,目光在剛剛放下的粥碗上轉過一圈,便飛快地掃向孟彰。
孟彰這會兒正從青蘿手中接過干凈的帕子。
他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孟廟的失態。
意識到這一個念頭占據心神的時候,孟廟很有些苦笑。
動靜那般大,孟彰怎么可能沒有發現呢?
但同時,孟廟又很感激孟彰的包容。
盡管一個族伯父得讓一個侄兒來包容聽起來很古怪
一動不如一靜,伯父你不必多做些什么,就如同往常一樣忙碌就是了。
孟彰的聲音傳了過來,成功將孟廟的心神牽住。
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覺又耐心等了等,直到確定仍舊沒有聽到孟彰更多的指示以后,他才愣愣抬頭。
就這樣?沒有別的了?那孟府呢?那我安陽孟氏呢?也是一樣的照舊?
孟彰將帕子疊好,放落在那托盤上。
嗯,都是一樣的,照舊。
孟廟少頃沒能反應過來。
孟彰收回手,一面慢慢整理著袖擺,一面看向孟廟。
見得孟廟面上的神色,他不禁有些好笑地反問:不然呢?
孟廟眨了眨眼,目光終于再一次開始聚焦。
我安陽孟氏的根底擺在那里,孟彰似乎嘆了一聲,又似乎沒有,先前為了應對我們預想中的危機,我們已經是在盡力做我們所能做好的所有計劃,現在也都還在依照著那份計劃步步將布置落到實處。
他們已經絞盡了腦汁,想辦法將安陽孟氏手中的力量、資源、人脈用到極處。
他們真的盡力了。
現如今,那位商紂王的出現
孟彰笑了一下。
連同其他勢力的反應也只是在告訴我們,接下來我們將要面對的危機和風浪會比我們最初時候所料想的還要恐怖而已。
可即便如此,孟彰的聲音意料之外的平靜,我們難道還能再多做些什么嗎?
孟廟也只能沉默,他最后搖了搖頭。
孟彰半垂著眼覷了覷他自己,意興闌珊:這不就是了?
但是孟廟還是想要掙扎著說些什么。
孟彰的目光抬起,再次看了過來。
孟廟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但是,我們總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吧?
孟彰很認真地問他:所以廟伯父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當然是
起碼也得將這商紂王從殷墟里出來的消息傳回安陽的吧?
孟彰頜首:這不是往日里伯父你要做的事情嗎?
孟廟也覺得自己傻了。
孟彰看著他,問:還有旁的嗎?
孟廟愣愣搖頭。
沒有了。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論理孟彰該準備去太學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