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來的秦,那更是不用說了,帝朝之始。哪怕兩世而終,人家的華彩也仍舊不被任何存在消減磨滅。
緊接著的漢,也不必再敘說,早先時候就已經提過了。炎黃族群在長久分割以后的融合,可都發生在這個朝代。
哪怕漢有絕大部分的根基都承繼自秦,占足了秦的好處,但人家也是出了大力氣,兢兢業業將事情落到實處的好不好。
哪怕是漢之后的魏,也比他們的境況好。魏的社稷雖然已經被晉所搶占了,中間也多有非議和爭論,但人家是實打實地結束了長久的亂世。何況這亂世之中群雄逐鹿,相互廝殺較量之間所迸濺出來的火光也足夠的耀眼,自然也比他們好。
這一連串數落、對比下來,就知道殷商的處境之凄慘了。
尤其,就像剛剛那位商子所說,他們殷商距離這個時代,真的太遠太遠了,別說當時沒有文字流傳下來的記錄,就算有,那些記錄也都遺失散落得差不多了。甚至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那些部分里,還有相當的一部分屬于歪曲編造,只有抹黑沒有正名的,有不如沒有,能頂什么用?
商老爺子倒是比其他人更能接受現實。
也是,若不然,也不會是他從殷商陰世皇庭中走出,來外間經營籌謀不是?
是一個陰世皇庭的龍氣重要,還是我炎黃整一個族群的氣運重要?尤其這一個陰世皇庭所對應的陽世皇庭根基還是遙遙欲墜的情況下?商老爺子靜靜地問。
對于這樣一個答案,沒有人會有猶豫。
但這里頭的前提是,一位商君在對面回答他道,這位孟彰小郎君能夠成功。
商老爺子一點不覺得挫敗,他甚至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但問題是,我們真的就愿意選擇這個陰世皇庭嗎?
這一個問題,又讓對面沉默了下來。
而這沉默,也已經給出了答案。
不需要猶豫、不會有任何質疑的答案。
晉?大晉?
那是什么玩意兒?!
能讓一個無知小兒坐在帝位之上的皇庭,算什么皇庭?將自己當世族的皇族,又算什么皇族?
如果不是這個世代里就只有一個選擇,如果不是他們殷商陰世皇庭的處境著實尷尬,這樣的皇庭、皇族哪怕是送到他們面前,他們都不會多看一眼!
商老爺子笑了一下,又道:這不就是了?
他將大半的心神回轉到手中棋譜所記錄的棋路上,又懶懶道:我們本就看不上它,如今我族又危機暗伏,何不就直接甩開了這大晉去,直接選擇匡扶我族群?
以如今那位孟彰小郎君的境況來看,我們此時落注,才更能搶占先機。
商老爺子的聲音似乎帶了無窮的誘惑,不斷地撩撥著對面那些商君的心緒。
不,不能說是撩撥對面那些商君的意思,而應該說是商老爺子將另一個選擇擺放到了他們的面前,將先前那個原本就是掐著鼻子才勉強決定下來的選擇對比得一無是處。
你很喜歡那孟彰小郎君?
靜默之中,有一位商君忽然問道。
商老爺子一怔,隨后一點不扭捏地點頭。
如果是你們見到的他,你們也會喜歡他。這是個很不錯的后輩。
有心胸,有遠見,還有心性商老爺子慨嘆一般地道,我族能在這個時候遇上他,該是我族群的幸事。
略頓了一頓,商老爺子又道:也是我殷商的幸事。
對面也是久久無聲。
他似乎同那晉陰世皇庭里的司馬慎有些相似,你有細看過嗎?青。又一個聲音插了過來,打破這一片沉默。
沒有。商老爺子直接搖頭。
對面似乎被他這坦然給驚住了。
你,你居然沒有細看過?
直面諸位商君近乎譴責的目光,商老爺子卻是咧開嘴笑了笑。
那是個好孩子,我不需要去探究他身上的隱秘。商老爺子想了想,又強調道,他跟那個司馬慎是不一樣的。
哪里不一樣?有商君問。
心不一樣。商老爺子回答道。
司馬慎縱然別有大志,但總是存了私心。他心中更重要的,仍然是他們晉,是他們那一支的正統傳承。
商老爺子將目光轉了回來,繼續去看手中的棋譜。
這么說吧,如果有人能滿足他的所求,但條件是支付我炎黃族群一部分的人口和土地,他一定不會猶豫,而且會很高興地反水。對于他來說,這是劃算的交易。
這確實劃算。對面有商君低低道。
只付出族群一部分的人口和土地,就能維系整個族群和家國的安穩、傳承,真的再劃算不過了。
畢竟,如果不同意,雙方廝殺爭斗起來,戰爭之中,損失的可比那些支付的代價大多了。
可能吧。商老爺子不咸不淡接了一句話,但隨即話語里的情緒就不一樣了,然而孟彰小郎君不會。
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