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也同樣不覺得奇異。
他輕咳一聲,從容地迎上孟彰的目光。
我想要在這亂世中庇護家人、蔭蔽家族,想要立下一番不朽功業,如此而已。
孟彰隨意點頭,示意自己聽清楚了,但下一瞬,他又追問道:大兄你想要的不朽功業,是要將自己的名號同足跡留在千秋史書之上,還是別的什么?
不是那些個。他不假思索地搖頭,隨后一字一頓告訴孟彰,我是要將自己的功果融入族群文明之中,我想要真正的不朽。
饒是孟彰,也被孟昭的話給驚了半餉。
好容易回過神來,孟彰不急著說些什么,而是問:大兄,你的野心是我想的那種嗎?
與文明同生的功果,真正的千秋不朽功業
孟昭對他笑,一點不猶疑地回答他:就是你想的那種。
孟彰定定看他一陣后,猛然將目光轉向另一側,看定孟顯。
此刻將自己的存在感妥善收斂,只當自己不存在的孟家二子孟顯。
二兄,孟彰喚了一聲,大兄心中的愿景,你是早就知道了的?
孟顯笑了笑,仍是孟彰慣常所熟悉的閑適。
嗯,我確實是知道的。他道,不過也沒有比你早多少,也就是這幾個月而已。
這幾個月
所以說來說去,這事情其實多多少少還是跟他有關?
孟彰久久沒有言語。
他不能開口,開口便覺得咽喉干澀。
庇護家人、蔭蔽家族
孟顯不住地沖孟昭使眼色,示意他收拾場面。
孟昭無奈,他想了想,另又從袖袋里摸出一個小香爐來,往里填入一些香料燃起。
裊裊淡淡的煙氣升騰,盡管因為夜色太重的緣故,這些煙氣的痕跡完全被隱沒,那香氣也還是飄蕩出來,在這小亭中沉浮流轉,纏綿不去。
孟彰的心性本來就極為堅韌,這么一少會兒的工夫他也已經緩和過來了。
這會兒看著孟昭將他小香爐放在他手邊,他便搖頭:用不著這個。
孟昭卻沒有將那小香爐收起,道:不過是些玉犀香,不值當什么。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將價值千金的玉犀靈香貶作了隨處可得的便宜香料。
孟彰搖搖頭,也沒多說些什么。
他將兄弟三人的關注重點重新拉了回來。
大兄和二兄可是已經有了計較?他問。
孟昭點頭:是有一些了。
孟顯在他后頭說得更詳細一些:我們想從道門那邊廂尋找機會。
道門,孟彰頜首,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盡管在現如今的世道里,道門比起諸世家望族來確實顯得弱勢了些,但道門氣運之綿長,也不是諸世家望族所能比擬。
而且,看今日課后道門幾支法脈在那方夢境世界之中的顯化
說不定,道門也將會是各家世族為自己、為家族準備的后路。
孟昭、孟顯將自己接下來相當一段時間的耕耘重點放在道門那里,不僅僅是趕上趟,或許還能搶占一部分先機呢。
孟昭、孟顯聽孟彰這話鋒,便知道他們家幼弟大抵是知道了什么。
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么?孟顯問。
孟彰不曾有過猶疑,抬起右手將兩指虛虛一捻。
一方夢境當即顯化,倒不是要將鄰近的孟昭、孟顯兩人拉入其中,而是在一個恍惚間,將早先夢境中的種種演變盡數展現在兩位郎君靈覺之前,讓他們看個分明仔細。
孟彰收回手指時候,孟昭、孟顯仍然未曾回神。他也不多說話,只耐心等著。
道門有心接引,我們也有意入駐,豈不正是合適?孟顯笑著對孟昭道。
孟昭也點頭:雖然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已經定下,大體不會有什么改變,但道門既然能夠接納,那必然能幫我們省下不少事情,是好事。
但道門這幾支法脈內部也是有分歧的究竟要擇定道門法脈中的哪一支,大兄,二兄,你們可是有定論了?
孟顯想也不想就轉眼看孟昭,那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白你拿主意。
孟昭沉吟一陣,忽然笑開:道門幾支法脈都有其局限之處,不論是選擇哪一支,都總有不便利的地方。
他說著,忽然抬眼看向孟彰:不若我們就都交好,如何?
都交好?孟彰先是皺了皺眉頭,旋即漸漸舒展,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孟顯確實慢了些,但他順著孟昭的目光看見孟彰,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學道修法時候,同三清法脈掛鉤,踐道積功時候,便與地府酆都聯絡,最后還得在北辰閣那里占下一個位置孟顯道,如此,也就妥當了。
別說什么此事不可能。
從道門幾支法脈在那方夢境之中的演化就可以看出,道門中的三清法脈都有傳道天下,廣布道門玄德的心思,那么他們就有機會列入三清法脈的門墻。
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