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需要、也只能站在慎太子這一支的立場處。
因為這里是由慎太子費盡心思籌辦起來的學舍,但凡他們的動作觸動上位之人的敏感心思,他們身后的家族立場就會被直接蓋章定論,不會再有任何騰挪的余地。
所以,不論他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們都是不可能真的按照孟彰所愿去做的。
他們畢竟不是孟彰。
就算不論孟彰的出身,不論孟彰背后隱著的那些力量,慎太子乃至皇族也都不會過分猜疑孟彰。
他們家族中的親長在為他們梳理剖析的時候,曾如此地告訴過他們。
他們也能夠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很簡單的,真的很簡單。
只因為孟彰他從出現在世人眼中時候,就是這樣的品行與形象。
他大膽、倔強、心中自有一股意氣,可謂風骨凜然。他們呢?
在世人眼中,他們或許也只是未長成的高門世族小郎君,稚嫩卻也生機勃勃。但在帝城諸位上位者的眼中,他們的稚嫩,總是多了幾分矯飾
他們跟孟彰就是如此的不同。
真正明眼的人,心里都有數。
所以,那些被孟彰認真羅列出來的相關規(guī)矩、章條,或許從出世開始,就只能被忽視、被塵封。
不必擔心孟彰同窗他,沒有人會真為這個找他麻煩的。王紳先自打破了沉默。
謝禮也點頭:對于孟彰同窗來說,這不過是小事罷了。更嚴重、更膽大的事情,他不也是做過了,結果
孟彰他不是好得很呢么?
聽王紳、謝禮兩位先后的話,學舍里的諸位小郎君們不禁也想起了孟彰進入這帝都洛陽以后的種種事情,也都贊同地各自點頭。
庾筱更是笑著道:我聽說,早先孟彰同窗突破的時候,那位曾特意派人往孟彰同窗府邸上送去賀禮,但孟彰同窗都沒收?
孟彰都那樣下慎太子的臉面了,也沒見慎太子又或者帝城里的哪一位有什么動作?
李睦贊道:孟彰同窗如此風骨,著實是叫人仰慕。
明宸、林靈等這些出身道門各支法脈的小郎君小女郎們盡數點頭。尤其是出身酆都的石喜,更是與有榮焉地更坐直了身體。
原本還沒怎樣的,但這些出身道門各支法脈的小郎君、小女郎開口說話,卻著實了提醒了王紳、謝禮、庾筱這些出身世家望族的小郎君小女郎們。
這些出身世家望族的小郎君小女郎們對視得一眼,各自垂落目光,心下有種種念頭快速閃過。
是他們方才時候想錯了,竟忘了這童子學的學舍里,還有李睦這一眾出身道門各支法脈的小郎君小女郎在。
他們或許會礙于家族立場、礙于種種緣故,只能選擇對孟彰設下的規(guī)矩和章條無視、忽略,但這些出身道門各支法脈的同窗們,卻不會。
這些同窗們在道門各支法脈里,或許也占了師承、法脈的好處,有些立嫡立長立貴的脈絡,但那些影響道門法脈傳承的諸多因素里,到底還是賢能更關鍵一些。
所以這些同窗們會很適應孟彰的理念,且會很自然地契合孟彰的道理。
他們也不必需要像他們一樣,時常要權衡這個,顧慮那個。
就像現在,他們又要開始考慮到底怎么樣,才能無聲無息地再將道門給鎮(zhèn)壓回去。
現在這個時間,不需要再出現一次黃巾之禍。
童子學學舍里那些越漸詭譎、越漸沉默的氛圍,此刻都與已經走出學舍的孟彰無關。
他正站在東廂房位置,規(guī)規(guī)矩矩抬手敲門,然后垂首靜等。
東廂房里的人也沒有讓他等太久,幾乎是下一刻,內中就傳出了回答:進來吧。
是羅學監(jiān)的聲音。
孟彰推開面前的門扉,走了進去。
才剛從童子學學舍里走出去的授講先生也在他自己的案席后頭坐著,見得孟彰進來,他抬頭看了他一眼。
孟彰垂首立住,見禮喚道:先生。
授講先生頜首,也不留他,直接就道:羅生在里頭等你,你快去吧。
孟彰果然就往羅學監(jiān)所在的內室里走去。
看著孟彰的背影,先生微微搖頭,再次隱去心頭的嘆息。
是真的很可惜啊,這么好的做先生的苗子
孟彰察覺到了那位先生心緒的波動,眼瞼微微垂落少頃后才再次抬起。
推開那隔絕內外的門扇,孟彰走了進去,拱手對案席后頭的羅學監(jiān)見禮。
學生孟彰,見過學監(jiān)。
坐吧,不必多禮了。羅學監(jiān)抬手指了個位置,對孟彰道。
孟彰便也就在那席子上坐了。
你來見我,是為了童子學里你們這些同窗一同學習輿圖的事情?
羅學監(jiān)知道得有點多,不全是孟彰曾經上秉過的那些。而更重要的是,此刻羅學監(jiān)完全沒有想要遮瞞這一點都意思。
孟彰也并不奇怪。他點了點頭,將幾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