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一個人,別說青蘿會不會聽從,只怕這帖子還得放在門房那里,等到孟彰什么時候想起了,才會呈遞過去。
但謝遠
卻有點不同。
盡管謝遠出現在孟府里的次數堪稱稀少,但孟府里的婢仆都知道,謝遠這位謝氏郎君跟他們府上的郎主是以志、以道相交的知己。
在他們府上郎主發話以前,謝遠郎君身上的些許小事,不必太過計較。
孟彰隨意頜首,將帖子打開。
陳留謝氏一族中近來多事,我已盡知。但我名薄位低,自來甚少沾染族中事務,族里縱有再多變化,也不會輕易波及到我身上來,阿彰且只管放心便是。
族中近來風聲鶴唳,諸兄弟少有宴集之事,我正好能更多騰出些時間來收集符箓。不知阿彰有沒有發現,近段時間以來,帝都洛陽左近地界又更干旱、炎熱了幾分。
洛陽乃帝都,天氣尚且是這般情狀,其他地方的情況豈不是更糟糕?
生民多艱,奈何窮苦。我這邊已邀得數位友人,備有數千相關符箓。但我料想,相比起民眾所需來,這個數量仍然是遠遠不夠,甚至可以說是杯水車薪
謝遠雖在帖子中留下這般慨嘆,卻未曾以此詢問孟彰,而是跟孟彰商量。
我欲請現今邀得的諸位友人再邀集其可信、可用之人,如此,或能再添得幾分可能。
不知你意下如何?
除了這件事情以外,謝遠還在帖子中叮囑他。
近來謝氏一族中事多繁雜,我雖不懼,但卻怕有人會以我為橋梁,將你引入風雨之中,所以這段時日,若非由我親自遞送的書信帖子,阿彰你都不必理會,只做不知便罷。
孟彰微微搖頭,將這一份倒不如說是書信的帖子收起來。
不是由謝遠親自遞送過來的書信帖子,就不必理會,只做不知?
謝遠這決定,倒確實是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孟彰被他牽連的可能,但如此一來,他也幾乎將自己的一條生路給斬斷了。
就譬如,倘若謝遠失陷在某件事或某個人手里,無法親自現身來到這孟彰府上求救
莫說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不怕一萬最怕萬一。
孟彰這樣想著,心里也很快拿定了主意。
待到他坐上去往太學的馬車時候,趁著這個空當,孟彰直接聯系了謝必安。
謝必安似乎很高興,傳至孟彰耳里的聲音都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阿彰,你找我?
孟彰被他的情緒感染,也很有些開懷。
是。孟彰應了一聲,沒有特意收斂情緒,將自己從謝必安的情緒感染中帶出來,我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勞煩幾位游神兄長,不知可否?
謝必安完全沒有猶豫,直接開口問道:你且只管說來便是。
孟彰細聽他言語說辭,不見他有任何的為難,便也很干脆地開口了。
謝兄長約莫也是知道的,我在帝都洛陽這邊廂有一位知交,他出身陳留謝氏,是陳留謝氏旁支中的一位郎君,叫謝遠。
謝必安沉默聽著,即便他已經知道了。
近來陳留謝氏頗有些風浪,我怕他被輕易攪和進去,所以希望幾位游神兄長能夠幫著照看一二
第181章
不知可會為難?孟彰再次詢問。
這有什么為難的?謝必安道,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我現在就可以代他們答應下來,你且只管放心便是。
孟彰沉默一陣,頗有些猶豫。
謝必安也不催他,只等著。
然而,這樣的沉默,何嘗又不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支持?
孟彰遙遙往酆都宅邸的位置看了一眼,到底笑得一笑,選擇直接詢問。
謝兄長,現下諸位兄長可都是已經能夠騰出手來了?
謝必安在那邊止不住地揚著唇角。
顯然,他很高興。
寬袍大袖的白衣上玄色道光流轉,道光所過之處,細細密密的道則法理顯化,勾動周遭靈氣。待到一切平復下來,道則法理隱去,只有一頂高高、高高的白色帽子立在謝必安腦袋上。
那白色帽子上,又有四個玄黑大字若隱若現。
一笑生財。
祂的心情顯露無遺。但祂如此高興,并不只是因為陰世天地諸位陰神肉眼可見的復蘇壯大,還因為孟彰終于又向祂們走近了一步。
已經可以了。謝必安對孟彰道,所以你有什么事情想做的,盡管去做,不必太過拘謹,有我們在呢。
孟彰搖了搖頭,說道:多謝諸位兄長。
謝必安縱然不在孟彰近前,沒有辦法親眼看見孟彰此刻的表情,祂也仍舊能讀出孟彰的態度。
他暗下嘆了口氣,卻不堅持用言語去說服:嗯,有什么事且知會我們一聲便是。
孟彰再點頭:我記下了。
謝必安又想起了什么,趁著這個機會提醒孟彰道:對了,現如今的晉國中,除了你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