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學監搖頭退后一步:我也沒有個主意,還是張生你自己來吧。
張學監看了,并不生氣,反倒又顯出了幾分真切的笑意。
起碼比早先時候那面上的笑真實多了。
你啊
張學監近乎嘆息一樣的話語拖長,隨后忽然一轉,問羅學監:你說,要是我們太學選擇為孟彰養望、蓄勢,你覺得如何?
羅學監幾乎瞪大了眼睛,下一瞬立刻搖頭:不如何!
嗯?
羅學監定了定神,快速道:盡管這樣一份名望著落在孟彰身上,不會讓他如何為難,但孟彰小郎君未必就愿意接受這份名望。
孟彰小郎君對他自己的未來有所安排,腳步也走得比較穩當,就是一直總有事情落到他頭上來。早先時候那種種,他或許只能接受,但不代表他就樂意去接受。
更不代表他會一直愿意去接受。
張生,孟彰小郎君也是有他的容忍限度的。
倘若真的叫他煩了
羅學監最后道:我怕事情只會更糟糕。
張學監嘆了一聲:那倒也是。
他原只想著這份太學的聲望與名勢影響不了孟彰的境況,但確實沒有考慮過孟彰的心情。
如此,便也就罷了。
張學監很利索地舍棄了這個初初覺得不錯再一深想處處皆是問題的方案。
那我就再想一想吧。
張學監這樣說著,同時還伸出手去,在側旁擺放著的香爐里又給添了一份香料。
羅學監看著張學監的目光越發的同情了。
但他顯然沒想要在這里陪著張學監發愁,直接告辭離去。
張學監只擺了擺手就放人了,沒有強留他。
孟彰小郎君不成,那該是誰來比較好呢?
第175章
羅學監都已經走到門檻邊上了,聽到張學監的這一句低語,悄無聲息地加快了腳步。甚至不等張學監目光追上來,他便已經反手將門扇給合上了。
張學監也是一陣啞然,小半餉后搖搖頭:走這么快干什么啊?生怕我抓住了他,一定要他給出一個主意來嗎?
冥思苦想半日總是沒個頭緒,張學監只能選擇求援。
祭酒。他直接敲響了手邊的小銅鐘。
祭酒很快給出了回應:張生?
張學監道:是我,先生,打擾你了,但我是真的沒主意,只能向你討個指點。
祭酒只略一細想,便找到了困擾張學監這幾日的問題。
你是說西山宴?
張學監苦笑:可不就是這事?祭酒,你可有看重的人選?
祭酒那邊似乎也有些拿捏不定。
西山宴
西山宴最開始時候,其實沒什么目的,也沒有什么章條,就是那么幾個名望深重的大家閑著無事,又知西山那邊有一處靈秀瀑布,便相約著一同去游玩。
歸來時候,一位大家約莫是被觸動了靈機,心有所感之下,書成一篇《西山記》。
《西山記》一成,當時便在洛陽里掀起了浩大風浪,甚至成就洛陽紙貴之象。
如此,自然便為《西山記》的作者、一眾同游之人積累了不菲聲望,將這些大家又往上送了一個臺階。
既有大家逸事,西山那邊景色確實也很不錯,是個賞玩游樂的好去處,如何不叫人趨之若鶩?
各人呼朋喚友,相約出行,更將西山那處小瀑布哄抬成了一處游玩勝地。打著各式名目的宴席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洛陽太學不是出世修行的道門中人,西山那處地兒的好處他們自然也是眼饞,是以尋著合適理由的他們,就領頭在那一處小瀑布左近擺席設宴,拉起了西山宴的名頭。
當然,在西山那地界里,似這樣的宴席也不只有洛陽太學的這一個,皇族司馬氏、各家名門世族也都在那里擺設有宴席,好為他們所推選出來的人揚名累望。
從這方面來說,他們這幾家就是老大不說老二,都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貨色。
不扯遠,將話說回來,其實最開始時候的西山宴席也就是各家玩各家的,并沒有太大的摩擦。但后來
氣盛的年輕郎君們沒能收住,摩擦越來越多,于是這數目不少的西山宴席里,就硬生生多了一個真正的《西山宴》。
這一個《西山宴》可不是他們各家自己玩鬧的那種宴席,而是這一年里所有在西山那邊揚名累望的青年郎君們比拼較量的那種宴席。
盡管比拼、較量的方式沒有那么的直接,也不會輕易撕破臉面將旁人踩到腳底去,但同樣不會太過委婉。
十月十五祭酒又低低說道了一句。
張學監聽得,并不覺得失望,甚至還很有些開懷。
因為這根本就意味著祭酒他正在琢磨、權衡名單啊。
他先前沒有主意,但祭酒他有啊!
不錯,《西山宴》日子就在十月十五。張學監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