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甚至不必多做探查,只粗粗一瞥,也已經能確定這些玉片中收錄的諸多信息果真就是陳留謝氏收攏、探查明白的證據。
孟彰一頁頁快速翻過去。
不等他將這本簿冊匆匆翻完,他面上便已經顯出了幾分異色。
這次的事情,問題只出在謝誠謝郎中和你等這一脈的郎君府上?
謝尚搖搖頭:自然不可能。
怎么可能問題只出在他們這一支脈上?
這話說出去,都不會有人指望別人能信的吧。
只一夜時間,我們也就來得及探查我們這一支脈內部,其他的謝尚道,還未來得及查探。
孟彰沒有抬頭。
謝尚的這些話不可謂不實,但絕對不全。
當然,這都是陳留謝氏內部的問題。
陳留謝氏給孟彰送來這么一份簿冊的動作,背后到底有沒有牽扯到陳留謝氏族中的內部斗爭,孟彰不知道,也沒有想要去探究。
孟彰從最開始時候,要的就是一個交代。
謝尚細看過孟彰一陣,再不耽誤,另又從他自己的隨身小陰域里摸出一個木匣來。
他打開木匣,讓孟彰看過幾眼。
木匣里面躺著的,是足有十二之數的錦囊。
這是我陳留謝氏送予阿彰你的賠禮。謝尚道,阿彰,你要相信,我們陳留謝氏真沒有要謀算你的意思。
孟彰只看一眼,就想要將這一個木匣子給推送回去。
謝尚很堅持地攔下了他。
你就收下吧,阿彰。他道,這原就是你該得的。
你知道的,要是昨日里沒有察覺到端倪,真將我們陳留謝氏那枚通行符牌掛了出去,我陳留謝氏怕是才真麻煩了。
你我都明白,只這些賠禮,其實還抵不去你的功勞。
謝尚又將手上的木匣往孟彰的方向推了推。
除了這些以外,阿彰,我陳留謝氏的族長還讓我轉交一句話。
孟彰,我陳留謝氏欠你一個人情。他道,迎著孟彰陡然轉來的目光,不避不讓異常認真地道,阿彰你沒有聽錯,這就是我陳留謝氏當代族長的原話。
孟彰默然一瞬,望著謝尚的目光回轉,在手上那本簿冊上停了停。
是了,如果不是那些人的這一番動作,陳留謝氏哪怕早就捕捉到了些許痕跡,也沒有合適的借口將人給拿下來處理。
而除了這個以外,陳留謝氏那位族長如果手段足夠的話,就該出手狠狠從各方咬下一塊肥肉來了。
畢竟皇族司馬氏那一大家子也就罷了,可瑯琊王氏、龍亢桓氏和穎川庾氏,卻是他們原本的盟友。此番盟友翻臉,難道不需要拿出些代價來擺平、安撫的么?
人情之事不必再提,這原本也不是你們陳留謝氏的意思。孟彰終于伸出手去將那個木匣子接了下來,這些錦囊,我收下了。
手上一空的同時,謝尚也覺得自己放下了一塊巨石,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若是往常時候倒還不明顯,可是現下的謝尚奔忙一夜,精神、心力耗費極多,這一瞬的放松卻是給他補足了幾分神元。
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沒有點頭應下孟彰的話,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陳留謝氏都被人如此深入侵蝕,阿彰謝尚提醒孟彰道,你安陽孟氏,怕也未必就真干凈了。
你得小心才是。
孟彰也是神色鄭重點頭。
師兄放心,我已然知曉了。
他細看得謝尚一眼,見他勉強支撐起來的精神似乎又漏水也似地散去,也是心有不忍,催他道:這些東西要探究清楚,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師兄你不必如此著急,還是先回去休憩吧。
待到你休息好了,再慢慢處理也不遲。
謝尚還想要堅持,可還沒等他開口,整個人的臉色就是一片的空白。
他露出一個苦笑。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跟孟彰道,真有什么事情,你再聯絡我。
孟彰鄭重點頭,送走了謝尚。
謝尚才剛回到自己的馬車里,就支撐不住,直接在馬車中特意置辦出來的長榻睡了過去。
只路上這一點時間的小憩,并未能補足謝尚的精神,不過是讓他面上看上去還行罷了。
謝尚才剛走入自家的府門,就聽到側旁也是勉強打點起精神的管事慢了一拍地跟他稟報道:郎主,謝誠謝郎中來了。
謝尚一點不覺得驚訝,直接問:可是已經將人請到書房那里去了?
管家道:是,已經奉茶過去了。
謝尚點點頭,又掃了他一眼,跟他道:你昨夜里也跟著我跑了一個月時間,勞累得不輕,也回去歇著吧,我這里暫換上別的人來也是無礙的。
管家并不推拒。
不是他膽大,實在是他怕自己再勉強下去,他對時間的認知、對諸多信息的處理和掌控,只怕都是要出問題的。
到時候,他手上的一切東西就都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