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現如今還沒有辦法在這場渾水中攪動風云,所以我們不圖這個。倒是我們需要小心,莫要輕易讓什么人將郎主給扯入漩渦之中。
謝葛頓了頓,提醒也似地道:諸位可莫要忘了帝城里那一位東宮。
廳堂中坐著的諸位管事齊皆皺眉。
確實。一位管事更是道,眼下看著那位慎太子似乎是要放棄了,但誰又能保證他會一直這么下去?倘若時勢有變,變故又超出了那位東宮太子所能控制的范圍
郎主被拖下渾水里去就不好了。那位管事最后道。
又有一位管事道:不錯,何況除了那位東宮太子以外,誰知道他司馬氏以及各家高門里,會不會還有什么人琢磨著要將我們郎主給牽扯進他們的風浪里?
一眾管事很快達成了共識。
此事,不得不防!
待到廳堂里坐著的這一眾管事激昂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一位管事偏轉目光,看向謝葛,問道:除了這個以外,葛老兄你該是還有別的用意吧?
謝葛笑著看了過去。
其他一眾管事也都齊齊抬起目光來,讓那眉眼間你知我知的笑意清晰地顯露出來。
我們郎主本也沒有想要摻和進他們攪出來的這些渾水里頭的意思,借此跟各方表明態度,不正好么?
謝葛又道:我們郎主最需要的,其實還是時間。
其他管事聽得,也很有些慨嘆。
不錯,有一位管事道,我們郎主如今的年歲還是太少了,他需要時間成長,尤其是平穩的時間。
各位管事俱各對視一眼,各自端起了側旁幾案上擺放著的杯盞,對彼此遙遙一敬。
我等兄弟共勉!
也沒有人多說什么,各自低頭,將那杯盞里的茶水一飲而盡。
旁的人或許不太能夠理解這最后簡短的一句話中的重點是什么,但孟彰可以。
如果他此刻就在現場的話。
謝葛這些管事是打定了主意,要為他盡量爭取時間。
他們認為,對于孟彰來說,哪怕只是多得一點安穩學習、修行的時間,也是勝利。
因為孟彰每多一分安穩學習、修行的時間,他的實力便能多增長一分,他所能把持住的勝機也就能多一分。
但,真的是這樣嗎?
孟彰自己反倒有些糊涂。
倒不是孟彰懷疑自己的修行資質,而是
不知怎么的,隨著孟彰修行一點點精進,隨著他對己身夢道以及星河發帶中諸多夢道法域的摸索與探究,這一種莫名的感覺便越發的明顯。
他隱隱地覺得
當前他修行的重點,不該只是按部就班地吞納、服食天地諸氣。
還有更適合他的、對他來說更便捷的修行道路,隱在前方的迷霧里。
這種異于常人的修行感覺起自孟彰心頭,又似乎是冥冥而來,無端無由卻也隱約存著根據。
孟彰默然坐在小院正房的主位,半響出神后才將一縷心念送入校場契紙之中。
得了準信的孟昌很快出現在正房外的院子里。
部屬孟昌,請見郎主。
孟彰抬頭:進來吧。
孟昌大踏步走了進來,行進之間,甲胄碰撞,聲聲肅殺。
孟彰心下微動,也隱隱猜到了什么。
昌,拜見郎主。孟昌抱拳作禮。
孟彰虛抬手,問:昌校尉見我,可是校場里出了什么緊要的事情?
孟昌搖頭:校場中諸將、眾兵一切都好,并無甚緊要的事情。
孟彰的目光落在了孟昌身上,他等他的話。
孟昌抬眼,直視著孟彰:郎主,昌請命,將親率諸部曲行走、探索鄰近陰域,以熬煉部署眾兵丁,望郎主應允。
果真是不愿意只純粹留守在校場中操練了
孟彰一時沉吟。
孟昌抬眼看了看上首的孟彰,又稍稍壓低了視線。
郎主,兇兵只在校場里是練不出來的。唯有經過血與火的磨礪,才能煉出一支真正的兇兵來。
孟彰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你們都是陰兵,早已經歷過血火,并不需要特意地尋找兇煞磨礪。
孟昌搖頭:郎主所言差矣。
他一點不忌諱,認為孟彰說得不對便直接反駁,不帶絲毫猶疑的。
血火磨礪,那是在現世時候的戰場,但我等此時都在陰世天地,是陰兵、陰卒,與陽世的兵丁大有不同。
所以,不是在陽世天地里經歷過血火,到了陰世天地,就不再需要經歷此等洗練的。何況,陰世天地與陽世天地大有不同,我等作為陰兵,也需要經歷過陰兵的戰斗,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
直到說完這些,孟昌才停住了話頭。
他等了等,沒等到上首孟彰的話,思慮過一陣后,孟昌直接單膝跪了下去。
他身上甲胄撞擊地面,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待這聲音隱去,孟昌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