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傳來了一句話:嗯。
謝葛這才伸手去推開院門,略看得一眼后,他徑直領著人走向了正屋。
正屋里,孟彰就等著他們。
屬下等拜見郎主。
謝葛不敢抬眼,但即便如此,他也明顯地察覺到了某種深沉的壓力。
他們的郎主,這是又變強了啊
謝葛能確定的事情,其他的管事也都沒有錯辨。他們強自壓下心頭的激動,躬身給上首的孟彰見禮。
雖然他們都只是幫助主家打理商鋪、商行的管事,日常與其他各家來往交易的時候,態度都很不差,但主家的實力永遠都是他們最強的仰仗。
主家越強,他們行商時候就越有底氣,也越不怕事。
高坐在上首的孟彰近乎以俯瞰的姿態將這些管事的細微情緒波動收入眼底。
他眸光微動之際,竟又一次想起了前生時候艾躍進先生說過的話
在國際交往中,實力永遠是維護正義的基礎,國防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謝葛這些商鋪管事或許遠比不上能夠代表一國的外交官,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也確實代表了孟彰。
只代表著孟彰。
也只有孟彰,才是他們真正的仰仗。
陳留謝氏不是,安陽孟氏也不算,孟玨所掌領的孟家也只能是助力。
因為,孟彰才是他們的郎主。
孟彰的實力才是他們能夠更大膽更放心地去辦事的基礎。
孟彰閉了閉眼睛。
待他再睜開眼睛來看的時候,孟彰面上已不見任何的異色。
關于那行雨符等符箓的事情,你們可是有新的方案了?
諸位管事的目光齊齊落到了謝葛身上。
不是他們改變了主意要將所有的問題都推到這位老兄弟的身上,而單純地因為這事情由謝葛來統一上稟而已。
總不能到了郎主面前,他們這些人還要一窩蜂地沒個分寸吧。
謝葛也不含糊,他上前一步,拱手又是一禮,接著便將一份文書遞呈上去。
孟彰將那份文書接住,卻不細看,仍自看定了謝葛。
郎主容稟,這一份文書上的方案,也還只是一份初稿,同樣未算定論。
孟彰隨意頜首:帝都里局勢變化復雜,各家中的郎君起起落落,常有風波,你們不能確定真正的局勢,遲遲未能定下真正的方案來,也是常事。
這不怨你們。他道,尚有些稚嫩的童聲里沉穩得很,還透著幾分熨暖的體貼,聽得各位管事只覺得熨帖。
謝葛也很有些動容。
他稍稍穩住了心情,才又將其他的資料、信息遞送上去。
屬下等能力有限,無以觀照全局,不知大勢,僅能收攏些情報信息,但即便如此,也未能保證這些情報信息是不是另有疏漏又或別有差錯還請郎主定奪。
孟彰一并將那些情報信息接了過來。
他沒有急著細看,只跟謝葛這諸位管事道:我知曉了。你們這段時日費心,我也知曉,原本我還想著令你們暫時放下手頭上的事務,略作歇息的
只一聽這話,謝葛等各位管事就有些坐不住了。
歇息?
事情沒做好,居然還能歇息?!
這莫不是,準備要以歇息為由,停下他們手頭上的職權吧?
這樣的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被謝葛等一眾管事給打散了。
應該不是他們所猜測的那個意思。
若真是,郎主不會是這般的親近友善態度!
作為郎主,孟彰手中掌握著絕對的權柄。只要他想,所有他名下的商鋪、商行,沒有一家能悖逆他的意志的。
所以,真的就是純粹如郎主所說的那樣歇息?
謝葛等一眾管事很有些茫然。
孟彰看在眼里,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在大晉這個時代里,莫說簽訂了賣身契的家仆,就算只是外雇的客卿,都少有放假這樣的說法。
輪休是有,但能休息的時間也少。
且他們所習慣的輪休,跟孟彰所熟悉的放假也大不相同。
他們的輪休確實是輪休,但只要主家有傳召,不論他們是在做什么,他們都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主家的面前,聽候吩咐。
可謂是絕對的零零七。
孟彰心中微嘆,卻不再看謝葛這些管事。
他目光垂落,手指摩挲著面前的一份份文書。
這件事不必再費心去注意各家的人情了。孟彰道。
才剛穩定了心緒的謝葛等一眾管事聽到孟彰的這句話,又都各各愣住了。
郎主謝葛皺著眉頭低喚了一聲。
孟彰搖搖頭,跟他們道:你們早先想得都很好,但這天下,卻不是能盡如我等之意的。
謝葛等一眾管事沉默下來。
從孟彰的這句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