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片刻無言,少頃才嘆道:郎主,這些文書都需要你過手處理的,你這樣地抗拒,不好吧。
孟昌也嘆:如果真是緊要的,哪怕是牽扯到我校場里的哪一個部卒,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但是你看看,你看看這個
丁墨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倒也不是他要明目張膽去悖逆孟昌這位上官的意思,而是這些文書他不用多看,都知道它們寫的都是什么,又跟什么內容有關。
這個,安陽郡里孟軻送來的文書。他上頭寫的什么玩意兒?不是來問合作,不是來請教公事,而是問什么時候可以再湊到一塊兒喝酒?
你覺得他是在打探我們這支部曲甚至是主君的動向?
孟昌很有些不忿。
這些事情沒有主君的意思,是能夠跟他們細說的么?縱然我們昔日都是袍澤,但如今分領兩支部曲,還各為其主他們卻似乎全然沒有顧忌、避嫌的意思。
他們這是想干什么?!
孟昌冷斥一陣,目光掃過那份文書后,又一次抬起看向丁墨這位幕僚。
我懶得跟他們扯皮。與其跟他們那些人一點一點地掰扯,我還不如抓緊了這時間去調理正事呢。所以,不如盡由你幫著我將這些事情接手了過去?孟昌說道。
丁墨思量一陣,問孟昌:郎主,你不覺得,這段時日以來,從安陽郡里來的、類似這般內容的文書,好像多了不少嗎?
孟昌也并不真的是一根筋的武將。
他聽丁墨這話,眉峰一動,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丁墨轉身從他自己的案席后頭走出,來到孟昌案頭前方,伸手去將一份一份的文書抽出,在他自己的面前堆疊成一座小山。
孟昌看著這座最后足一指高的文書,也是想到了什么。
安陽郡里,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嗎?他沉聲問道。
丁墨搖頭:目前我等信息不足,難以錨定真相,不好莽自猜測。
但是?
孟昌畢竟是跟丁墨配合默契的搭檔,幾乎是丁墨才將話說完,他便察覺到了丁墨話語里未盡的轉折意味。
但是,丁墨將話接住,我們可以將事情上報彰主君,由彰主君來做這個判斷。
孟昌只略一細想,便點頭贊同。
你說得很對。這事情,合該由主君來拿主意才是。
跟孟昌有袍澤之情的,絕大多數都是孟氏郎君的部曲,剩余不多的,也是嫁予孟氏各位郎君的各家娘子帶出來的陪嫁。
這一個個的,都是各有主家,且都待在安陽郡里。
安陽郡中近來并無大事發生,所以論理這些部曲將領應該也是不會遇上什么事情才對。可偏偏,他們中的很多一部分,都往他這里送來文書,用各種各樣的借口跟他攀扯關系
這樣的一種陣勢,要孟昌相信安陽郡里仍舊平靜,那也太低估孟昌了。
可是要孟昌順著這些枝節往下探尋,又太過為難了孟昌。
孟昌不過只是一支掌領五百部卒的部曲將領而已,要他摻和進這安陽孟氏諸位郎君的事情里頭去,是嫌他命太大死得不夠快呢,還是覺得他們家那位主君近來太過清閑了?
安陽郡里的事情,主君要是知道尚且罷了,要是不知道
孟昌低低說著,跟丁墨對上了一眼。
丁墨將那一指高的文書抱走回到他自己的案席后頭,過不得多時,丁墨再轉到孟昌案頭前方的時候,卻是送上了一張書紙來。
書紙上面羅列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往孟昌這里送內容尋常的文書的部曲將領以及他們背后的主君,有一個算一個,都在上頭了。
孟昌一見,當即就笑了起來。
多謝多謝,這個很合適!
丁墨的臉色隱隱緩和下來。
這下,郎主你可是能夠放心去拜見主君了?丁墨問。
孟昌聽得,面上的笑意淡了些。
作為部曲、武將,拿著這些東西去拜見主君,其實也就是比沒有好一些而已。
丁墨的情緒也有些收斂。
誰說不是呢?作為部曲、武將,最適合上獻主君的,永遠都是軍功、是武跡。
倘若事情順利,我等能得主君應允的話,下次再拜見主君時候,怕就沒有這樣的氣弱了吧。孟昌低低道。
丁墨無聲頜首,應他的話:應是。
事實上,哪怕孟昌拿出來的只是這些比沒有好一點兒的消息情報,也已經足夠叫其他人羨慕的了。
沒錯,說的就是今日同樣被孟彰傳召的謝葛等人。
一直到午間將至,謝葛這些商行管事,也還在為自己即將遞交上去的文書苦惱。
這可怎么辦?一位管事問謝葛,臉色苦得幾乎能擰出汁水來。
可不是,我們該怎么辦?另一位管事也問,難道真讓我們將手頭上的這一份方案當成品遞交給主君?
往常時候他們看著這一份方案,只覺得它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