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不由得一沉,隨后才勉強又支撐起來。
孟彰隱在黑暗中的眸光微動。
謝尚此時的情緒,并不美妙。但這種情緒卻又不是沖著他去的
這邊廂孟彰心如明鏡,那邊廂謝尚也已經在給自己收拾爛攤子了。
那行,那這枚通行符牌阿彰你到時候就給掛到阿遠的馬車上去吧。他是我陳留謝氏的郎君,通行符牌掛著他馬車上,才是最合適的。
到時候有阿遠在前頭開路,阿彰你的馬車也不會有多麻煩。
謝遠贊同點頭。
孟彰看了看兩人,笑得一笑,果真就將那枚通行符牌轉手交到了謝遠手上。
謝尚暗自松了口氣。
謝遠握住那枚通行符牌,手指不經意摩挲過通行符牌上異常細致繁復的文字。
那我們這就走吧。謝遠招呼孟彰。
孟彰站起身,對謝尚點了點頭。
謝尚連忙將人送出去,同時還安排了幾支陰兵連同幾位客卿一道護送孟彰、謝遠的馬車離開。
到得那一大群人走得遠了,謝尚的臉色終于控制不住地陰沉下來。
郎主?陪站在側旁的謝府管家心驚膽顫,低聲喚道。
他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細看謝尚的臉色。
謝尚看他一眼,轉身就往府里走。
謝府管家立在當場,久久沒能反應過來。
自他來到謝尚身邊有多久了?
數十年了吧!
可這數十年間,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家郎主臉色這么難看的時候。
他家郎主,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啊
一陣寒風卷過,謝府管家的魂體抖了抖,才迎著側旁門房的目光,快步去追謝尚。
謝尚沒打算遷怒旁人,他揮退了管家和其他仆眾,只沉著一張臉,在正廳里坐著。
過了約莫有半個時辰的工夫,謝尚在自己府上的正廳里,等來了謝遠。
是的,謝遠。
就是才剛說著要回府,所以親自送了孟彰回孟府的謝遠。
謝遠走入正廳時候,就見謝尚端坐在正廳的主位,側旁一盞燈籠燭光淡淡,只照亮了謝尚半個身體。
剩余的大半個人,就都陷在泥淖也似的黑暗里。
那符牌是誰給你的?謝遠也不靠近,直接就在正廳中央處站了。
謝尚毫不遮掩,直接給出了答案。
謝郎中給的。
謝郎中,其實就是謝誠,謝尚這一支的三位族老之一。
往常時候,對待這位族老,謝尚可不是這個態度的。
謝遠一點不驚訝:那枚通行符牌,甚至都不是他能夠掛上去的。
謝尚的唇角揚了起來:是啊。
第162章
謝尚分明在笑,但謝遠卻沒在他面上那笑容里感覺到絲毫的暖意。
世家望族家大業大、門第高貴,所以能承領諸般特權。但在子息繁多的世家望族內部,被劃分出不同等級層次的子孫郎君,他們所能領受的特權所也不同的。
就譬如今日謝尚所拿出來的那枚通行符牌一樣。
那一枚通行符牌的品階,就算是放在陳留謝氏內部,也是少有的。它通常只在嫡支宗房手中,而且還必得是嫡支宗長一房里特別受到宗族重視的郎君,才能擁有。
最起碼似孟彰在童子學里的同窗,作為陳留謝氏宗長房血脈子嗣的謝禮,都沒有這種品階的通行符牌。
謝禮手里拿著的,是稍次一等的。
倒不是說這個品階的陳留謝氏通行符牌就只在謝氏一族郎君手中,它也會外流。但這些外流的陳留謝氏通行符牌,無一不是從陳留謝氏當代族長手里送出去的。
每一位得到它的,都必定是陳留謝氏的絕對盟友。
所以說得更明白一點,今日這一枚謝尚取出來拿給孟彰的陳留謝氏通行符牌,在它本身的作用之外,還代表著某些特別的意義。
哪怕這枚陳留謝氏通行符牌只是暫借出去的,哪怕這枚陳留謝氏通行符牌就只使用了這么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只要孟彰膽敢讓那枚陳留謝氏通行符牌掛在他自己的馬車上,某些痕跡就必定會落在孟彰身上。
到時候,孟彰就算沒有這種意思,也沒有辦法向天下人解釋。
他會因為這一枚陳留謝氏的通行符牌而跟陳留謝氏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甚至在某些時候,可能還會讓天下人忽略去孟彰那安陽孟氏麒麟子的身份,只將他跟陳留謝氏聯系在一起。
這對于陳留謝氏,對于孟彰來說,是好事嗎?
不是!
這件事真要是做實了,不論是陳留謝氏,還是孟彰,都不會落到任何的好處,反倒還會沾染一身的麻煩事。
似這樣的事情,謝遠、謝尚這兩個陳留謝氏旁支郎君都看得分明,謝誠這個陳留謝氏旁支中的一位族老難道就看不明白?
但偏偏,這樣一枚不該出現的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