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停一停,孟彰又道:眼下這環境,其實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夠留給他們用來關注我的事情。
孟顯聽出了什么,直接問孟彰:所以陰世天地里,又有些事情發生了?
孟彰并不瞞著孟顯。
我才剛拿到的消息,陰世大晉帝城里那幾位,如今已經在彼此試探了。
孟顯皺了皺眉頭:那幾位?是都出手了,還是只有兩三個動手,另還有人在外旁觀?
都出手了。孟彰先回答孟顯的問題,隨后思忖一陣,又跟孟顯說得更詳細一些,高原宮和峻平宮在相互試探,然后因為某些原因,東宮的人手被牽扯了進去。
孟顯耐心聽著。
東宮的那位孟彰沒有太多的情緒,平平淡淡道,他似乎沒覺得自己還能藏得住,索性要借這個機會站出來,但被崇陽宮的那位阻止了。
崇陽宮那位甚至還出手幫他掃清了痕跡。
而既然東宮那位被牽扯了進去,峻平宮顯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孟顯接過孟彰的話頭,也是若有所思,看來,還真是帝城里所有能攪弄風云的人都出手了。
不過這事情,也很有些不對啊他忽然轉了頭來,凝望著孟彰道。
孟彰很是配合他:有哪里不對了?
孟顯道:當然不對。那一家子的事情,都到這會兒了,還有哪幾個留心著他們家的聰明人沒看明白的?
可是他們那家子的動作不都是還算隱蔽?怎么這一次高原宮與峻平宮的小小動作,就將東宮給牽扯了進去?
這里頭,真的沒有人插手嗎?
孟彰沒說什么,只反問了孟顯一個問題。
你覺得,在那個帝城里,真的有人能夠算計他們一大家子而不被他們一大家子給協力揪出來的嗎?
孟顯一點不為難。
那倒確實是沒有。他很快又道,但誰知道會不會是他們那一大家子中的誰,私底下為某些人做了遮掩呢?
孟彰沉默一陣。
孟顯的氣焰也跟著跌落下來。
他總是沒有辦法真的跟他幼弟大小聲的。
阿彰。他喚了孟彰一聲。
孟彰應得一聲,還抬起眼瞼給他一個眼神:嗯?
在這件事情上,你有不同的猜測?孟顯問,看著孟彰的眼里還帶著滿滿的鼓勵?
孟彰一時笑了起來。
孟顯有些不明所以,但孟彰既然笑了,他也就跟著放松地笑了起來。
二兄,你知不知道,就剛才,你很像阿父啊。
孟顯不以為意,他晃了晃腦袋:長兄如父嘛。雖然我只是你二兄,但現在大兄不在,我這個二兄自然就該給頂上。
操心這么多,二兄,你當心自己有一日要未老先衰。
孟顯很想得開。
未老先衰?他問,你是說滿頭鶴發的那種嗎?嗯
他自個兒想象了一下,居然覺得還很不錯。
真要是變成那個樣子的話那正好,我收著的鶴氅、拂塵、蓮華冠也可以拿出來穿戴了。阿彰,你說,那樣子的我是不是會很有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這樣說著,還覺得不夠,仗著他們這會兒其實是在他的夢境世界里,竟然還直接嘗試著要給他自己換一副模樣。
他一身墨黑的頭發從發根開始快速變白,身上的寬袖大袍變成了道袍,外頭披一件鶴氅。
頭上蓮花冠,腳下山河靴,手中持一柄拂塵
這一身的裝扮,再搭配上孟顯明顯拿捏起來的表情,確實很有那么幾分出世逍遙的氣度。
但孟彰看著,卻只覺得好笑。
他憋了一陣,又憋了一陣,到底在孟顯越漸幽怨的目光中放棄堅持,直接笑了出來。
哈哈哈
很好笑么?孟顯幽幽問。
孟彰都沒顧得上回答他。
孟顯看了孟彰一陣,默然長嘆,雪白的長發再次恢復成濃黑,身上的道袍鶴氅也都恢復成他慣常穿著的錦衣大袍,手上的拂塵更是直接沒有了影蹤。
孟彰抬手揉了揉面上的皮肉,才覺得不那么抽搐。
真有那么的好笑?
見孟彰稍稍恢復過來,孟顯抓緊機會問道。
確實就是那樣的好笑啊。孟彰一點不猶豫地回答他。
孟顯豎起眉頭板起臉,做出十分兇惡的表情。
但孟彰才不怕他,他話語中還飽浸著笑意。
明明二兄你什么事都惦記著,時常還得為我們的心情,這樣的性子,孟彰將賢惠這個形容詞含混過去,又怎么還能有那什么仙風道骨的真意?
裝得再像也沒有人愿意信啊。孟彰最后道。
孟顯一時竟找不到話語來反駁孟彰。
他長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看來我跟所謂的仙風道骨還真沒有什么緣法。
他性子就是這樣,如果真要他完全契合出世逍遙的所謂仙風道骨,旁的都可以另說,但前提的一點卻一定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