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能長成,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在于這個國朝、這個皇族。
有這份前因在,帝城的諸多鎮壓手段落在他們身上就沒有那么好用了。
但即便如此,也并不意味著他們過份暴露自己的痕跡,整座帝城以及帝城里的其他人就能放他們隨意了。
楊三童這些鬼嬰胎靈不承認自己也是大晉皇庭的臣民,那便不承認,可這帝城是人家的地盤,楊三童這些鬼嬰胎靈哪怕是作為客人,那也仍舊得守規矩不是?
何況,楊三童等鬼嬰胎靈還在接受大晉皇族司馬氏發放的俸祿,哪怕撇開其他不提,他們跟皇族司馬氏那也是雇傭關系不是?
而不論是客人關系,還是雇傭關系,這些關系的出現就意味著楊三童這一眾在帝城中駐留的鬼嬰胎靈正在一點點被納入帝城的層階體系,是帝城中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帝城如何就不能鉗制他們了?
他們當時果然還是想得少了。難怪他們這些年少夭折的鬼嬰胎靈那么輕易就能進入這座帝城,幾乎沒怎么受到攔截。
楊三童的目光抬起,看向帝城最中央那幾座宮殿群落。
彰阿弟跟他說起過應對辦法以他的氣數為橋梁,將這種因果轉嫁到諸鬼嬰胎靈之上。
他們這些鬼嬰胎靈數量眾多,他在帝城中長期駐留的壓力,放到整個鬼嬰胎靈群體上,什么水花都濺不起來。
楊三童當然也很明白,他的一眾兄弟姐妹們不會介意為他分擔這一重壓力。
但是
楊三童將目光轉向帝城之外。
以這個皇族內部的野心,他們必定是很快就要亂起來的。一旦皇族內部生亂,波及整個國朝
他們這些鬼嬰胎靈如果能夠一直置身皇族因果之外,那倒是還好一些,可倘若他們跟大晉這些皇族牽扯上因果,他們未必不會被卷入這場紛亂之中。
與其將所有兄弟姐妹都拖入亂局里,倒不如還就是他們這些如今駐留帝城的一部分將因果給接下來了。
反正,也是他們這些人先行生出了野心,不甘心繼續散落在山野中的,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需要猶豫的?
楊三童笑了笑,第二日便開始聯絡起散落在帝城里的其他鬼嬰胎靈們。
他敏感地意識到,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只要他們投向的那一位能夠成功笑到最后。
孟彰并沒有太過關注楊三童最后的選擇,他只專注于他手上的這些事情。
孟廟送上來的那些簿冊他細看過,基本上沒有什么問題。倒是楊三童這一次給他送過來的那些消息
是這中間,另又發生了什么事情么?孟彰低低自問。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一條條消息流淌而過。
包括某個宮城里某個職務的人事變動;包括某個宮城某一部分人的恩與怨;也包括這些事情里某些關鍵人物的身世、來歷與因果。
如此一條條一項項看過,孟彰再睜開眼時候,心里也明白了些。
高原宮、峻平宮、崇陽宮、東宮
高原宮司馬懿、峻平宮司馬師、崇陽宮司馬昭、東宮司馬慎,帝城里那一家子里幾個真正能影響風云的人里,就剩下一個峻陽宮的司馬檐沒動了。
但上面的那些人都已經有了動作,就算峻陽宮的司馬檐一直沒有動,他又還能忍耐多久?
孟彰的心思在這幾位中間來回轉悠了好幾遍,最后久久停在了東宮司馬慎這個名號上面。
疑似作為禮物送出來的《酆都萬象圖》、明明最好繼續蟄伏卻被陰差陽錯引入沖突險些就要暴露了的司馬慎
第155章
真是不想多想都不行啊。孟彰失笑搖頭,卻也果真將心思盡數收斂。
他將這些資料一并封存,卻轉手拿出了一本《詩經》來仔細翻看。
他當然得看仔細一些,再過不久他可是要回童子學里讀書的。雖然不至于到擔心先生問起他回答不了的程度,但總還是要做好準備才是。
說起來
翻著《詩經》的孟彰眼底顯出些許懷念。
他前生年少讀書上學時候,好像也總是這樣地擔心?
噙著這點笑意,孟彰將《詩經》多翻了三分之一。
到一種親近的感應自冥冥中傳來,孟彰將手中的《詩經》合上,轉手從隨身小陰域里找出一個燈籠來。
蒼白的燈光為他照亮了前面的道路,親近的感覺則為他指引方向,孟彰并沒有走出孟府,離開帝都洛陽,但他心神所化的形體卻走過了陽世天地與陰世天地的交匯,直接出現在安陽郡孟府門外。
沒有什么禁制阻攔他,他很輕易便走入了孟府的大門,找到了正在內寢里熟睡的孟顯。
立在孟顯床前,孟彰不急著入夢。他轉了頭去,一一看過孟府各位主人。
此時夜已深沉,但他的父親孟玨、大兄孟昭卻都還沒有回府。他母親謝娘子正在內室守一盞燈燭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