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羅先生說得很含混,可其他人還是完美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
甄先生、孟廟也都看向了孟彰。
孟彰斟酌一陣,頜首道:倘若沒有其他變故的話,應(yīng)該就是了。
倘若沒有其他變故?
聽著孟彰這話,莫說是孟廟,就是羅甄兩位先生,也很有些摸不著腦袋。
阿彰的意思是說,那些陰神所統(tǒng)轄、管理的酆都,或許還會另生枝節(jié)?
原本還想要再問什么的兩位先生,將話都給咽回去了。
倒是孟廟,他皺著眉頭,擔(dān)憂問:阿彰,如果酆都那邊真的又生出了什么波瀾會不會影響到你?
那些陰神可是曾經(jīng)被人封印過的。如果這樣的事情再出現(xiàn)一回,阿彰會被一起封印嗎?
還有,如果酆都那邊又出了問題,那些陰神顧不上阿彰這里,那些一直緊盯著阿彰的人要對阿彰出手,可又怎么辦?
種種憂慮從心頭生出,愁得孟廟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孟彰搖搖頭:應(yīng)是不會。
應(yīng)是
孟廟不是很滿意孟彰的這個答復(fù),仍自看定了他。
孟彰這時也轉(zhuǎn)了目光過來。
那清冽明亮的眼睛里,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向著孟廟壓了過來。
孟廟卻是半步不讓。
是,他是很自私,但相比起那些陰神,他當(dāng)然還是更擔(dān)心孟彰啊。
孟彰是安陽孟氏的麒麟子,是他的族侄。不論是為了安陽孟氏,還是為了他自己,他都不愿意看孟彰出事。
如果酆都那些陰神對孟彰的優(yōu)待就是孟彰日后承受災(zāi)劫的甜頭的話,那他寧愿沒有。
以阿彰的資質(zhì),只要他能夠順利長成,一切他所想要的,他自己就能拿到!
孟彰小而短的眉皺得更緊,眼底的不贊同也在越漸厚重。但孟廟硬扛住了,他就是沒有低頭,腰背挺得筆直筆直。
羅甄兩位先生暗下視線一個碰撞,都感覺自己看走眼了,沒想到這位廟郎君居然還能有這份勇氣。
孟彰的不贊同,因?yàn)槊蠌R的堅持,轉(zhuǎn)變成了失望。
這卻是讓孟廟開始慌亂了。
他知道,阿彰待人,自來最敬人品行,他
孟彰目光低了低。
孟廟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他又知道,他不能糊弄孟彰,他也糊弄不了孟彰。
整個書房的氛圍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沉悶起來。
羅甄兩位先生悄然皺眉,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打園場。
更重要的是,他們能感覺到這兩位孟氏郎君的意志。
他們誰都沒打算妥協(xié)。
廟伯父。
最后,還是孟彰先開口說話。
有些事情是不能躲的。他道,何況,你怎么知道是酆都那邊連累我,而不是我連累了酆都那邊呢?
如果說孟廟先前還只是慌亂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是整個人都愣住了,遲遲未能反應(yīng)過來。
什么叫做有些事情是不能躲的?什么有叫做而不是我連累了酆都那邊?
孟廟整個人木在了那里。
孟彰再看得孟廟一眼,目光便落在了羅先生身上。
先生是在擔(dān)心什么嗎?
羅先生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不過這會兒他是一點(diǎn)都沒有耽擱,直接對孟彰點(diǎn)頭。
確實(shí)是有一些。他道,若往后酆都的審判都是這樣的過程,我怕酆都會被眾生所抵觸。
孟彰笑了笑,嘲諷又無奈。
眾生?哪個眾生?
雜草一樣野蠻生長、目不識丁、被從小就教導(dǎo)聽從尊位令旨的黔首,知道什么是隱私?知道他們能去拒絕神祗?有那個膽子去拒絕神祗么?
如果真正的眾生懂得去抵觸酆都眾神,孟彰不可能生氣。
他會高興,很高興。
羅先生讀懂了孟彰面上未曾說出的話語,目光當(dāng)即便往側(cè)旁滑落,不敢直視孟彰的視線。
阿彰,師兄的意思是說,這樣的做法樹敵太多,對酆都其實(shí)很不利甄先生幫著羅先生說話。
羅先生在側(cè)旁連連點(diǎn)頭。
孟彰沉吟,半餉沒有言語。
但這是必然要走過去的一段路。
孟彰這話,聽得羅甄兩位先生一陣茫然。
必然要走過去的一段路?
孟彰目光看過兩位先生,說道:陰神由天地本源孕育,與陰世天地道則同在
羅甄兩位先生連同已經(jīng)稍稍整理心情的孟廟都在認(rèn)真聽著。
盡管孟彰此刻提起的這些事情,他們都是已經(jīng)知道了的。
祂們其實(shí)是陰世天地道則的化身。
聽到這里,羅先生三人隱隱有些明白了。
人家由天地本身孕育,是道則化身,身上的基本都是道性,又哪里來的人性?
誰人能跟這樣的存在講人情講分寸講留情?
何況,諸位陰神在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