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孟彰整個都得給搭進去。
更重要的是,哪怕將孟彰搭進去了,也還遠遠不夠。
你的事情,阿彰自有決斷。孟婆的話語直接落在了司馬慎的心頭,但你該知道,阿彰到底有多厭煩你們司馬家。
司馬慎只覺出了無盡的寒意。
孟彰在孟婆、在那些陰神神祗中的份量,司馬慎這些日子也是眼見的。
而,孟彰很厭煩司馬氏
他們司馬氏,真的還能有生機嗎?他真的能夠完成他歸來時候的那個愿景嗎?
司馬慎周身,不知什么時候,纏繞上了一絲絲的死氣。
這死氣不是單純的死氣,而是夾雜了無邊怨懟、憎恨、絕望的死氣。
被這樣的死氣纏繞乃至是吞沒,司馬慎就算能繼續存活下來,也絕對不好過。
孟婆甚至都沒有往司馬慎那邊廂分去一點目光。
你真的知道孟婆的聲音直直落在了司馬慎耳邊,你想要護持下來的,到底是司馬氏一族,還是這一個奉養你司馬氏一族、又因你司馬氏一族深陷苦難的族群?
司馬慎整個人愣怔在原地。
只因孟婆存在本身而鎮落于他周身的壓力,已經完全無法被他所察知。
他耳邊心中,只有這個問題在一遍遍地回響。
你想要護持下來的,到底是司馬氏一族,還是這一個奉養你司馬氏一族、又因你司馬氏一族深陷苦難的族群?
你想要護持下來的,到底是司馬氏一族,還是
你想要護持下來的
孟婆不搭理那座宮城中木怔發愣的司馬慎。
司馬慎是就此瘋魔,還是繼續沉淪,又或是找到真正的自己,全都不是孟婆在意的事情。
似司馬慎這樣的人,甚至是比司馬慎更瘋魔更渾噩的人,孟婆在奈何橋上不知見過了多少。
眾生皆有所執,又所念,又都各有自己的迷障。
孟婆愿意在他們生命的一個結點送出一碗湯,然后看著他們洗去魂體中余留的記憶走入下一個生命結點。
祂是眾生一段段生命歷程的最后見證,也是眾生在一段段生命歷程中所記下的最后一個存在。
但是,就像眾生在見過祂之后,就會在孟婆湯的力量下洗去記憶,又忘掉祂一樣,孟婆見證眾生的生命歷程,也能在眾生飲下孟婆湯之后,再去見證下一個了結一段生命歷程的生靈。
孟婆一直在見證,一直在記憶,也一直在遺忘。
但孟婆不僅僅只是孟婆,祂也有自己的過往,有自己的曾經。
孟蘊記掛著自己的血親,念念不忘。
歲月流轉,奈何橋下的忘川河水時刻流淌,祂的爐子前更是始終熱鬧。
如斯冷寂、如斯熱鬧,卻都未能洗去屬于過往孟蘊的惦念與眷戀。
也所以,孟婆在意孟彰。
很在意。
所以,司馬慎暫且還不能出現太大的問題。
阿彰還沒有長成。
他需要時間。
修行的事情,或許確實講究緣法,但卻是絕對不能急的。
每一步,都得穩穩當當地走過去,才能走到最后。
也只有阿彰穩穩走過來,他才能再走到祂面前
孟婆垂落目光,看著孟彰趴伏在矮幾上熟睡的模樣,又是笑了笑。
祂伸出手,在前方輕拂而過。
無形的力量將孟彰抱起,讓他平躺在馬車車廂里。
馬車車廂的溫度自然而然地調整,停在最適合睡覺的那個狀態。
這是安陽孟氏為孟彰特意準備的馬車。
車廂里的空間自然是寬敞,布置自然也很是合符孟彰的喜好。
但,如今孟彰那小小的身體躺在這樣寬敞的馬車車廂里,卻將這種反差展現得淋漓盡致。
太小了
孟婆的手往前又探出了一小段距離,可也僅僅只是一小段距離。
祂停了下來,向前探出的手再未能往前送出一丁點空間。
不是這方天地在阻攔,不是這條星河發帶支撐不了祂的動作,而是,孟婆自己。
是祂自己,在畏怯。
阿彰馬車車廂里,只有祂的聲音在回響。
不過祂的聲音也只在這車廂里回響,其他人,哪怕是將力量印記留在這馬車車廂廂壁里的那些陰神們,都沒能聽見這些話。
阿彰,那幾年的磨難,是果,也是因
但這些因與果之中,確實有幾分,是因為我的緣故。
你
會恨我嗎?
沒有人應答。
因為沒有人能聽見,而能聽見這句話的人,又正在沉睡中。
這些話語落在他的耳邊,刻在歲月里
或許,待到孟彰修為足夠,再回首往昔,該是能破開歲月的迷霧,在潮水中拾起這一段過往,聽見他阿姐在這一刻間流露出的脆弱。
孟婆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