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自看了一眼甄先生那邊,確定甄先生沒有被孟廟打擾后,羅先生方才回頭,給孟廟傳音。
廟郎君還是回到位置上坐好吧。
孟廟陡然驚醒。
他連忙坐直了身體,繃緊面容,小心地封鎖好他自己周身的每一點動靜。
羅先生,外頭的情況怎么樣?阿彰他沒事吧?我,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羅先生偏轉目光,看見那坐在馬車里就似坐在牢獄一樣提心吊膽的孟廟,心里不覺嘆了口氣。
都還在掌控之中,阿彰他也很好。羅先生先回答他,然后頓了頓,才又道,廟郎君自個多注意些就好。
早先跟你說起過的事情,也都莫要忘了。
孟廟臉皮一紅,連忙點頭。
在孟彰身邊掀起漩渦那一陣子,不,應該說在他被擇定跟隨孟彰走出安陽郡以前,安陽孟氏族中就一直在教導著他這些方面的事情。
他也很用心地學了。
但,他就是這樣的沒用。
學了,就只是學了,真正遇上事情的時候,還是失了分寸,亂了陣腳。
也就是現在還沒有因為他的緣故影響局勢變化,否則,就算阿彰、安陽孟氏族里沒多說什么,他也沒有這個臉面再一直待在孟彰身邊了
孟廟雙手緊握成拳隱在袖袋里,整個人坐得筆直筆直。
他在借這樣的姿勢穩定自己的心緒,從而嘗試去在這樣陡然發生的混亂中把握住某些東西。
或是他自己,或是這局勢變化的時機。
他不求能在這樣的混亂中立下什么樣的功勞,起碼不會是因為他,給了有心人機會。
還有,如果真的出現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因素
起碼給他一個機會。
一個幫孟彰頂上那個意外的機會。
孟廟雙唇抿成了一條薄線。
他可是阿彰的伯父呢。
羅先生一直分出了部分心神觀察著跟他們同坐在一輛馬車里的孟廟,見得孟廟這般調整,他心里也穩了穩。
行了,孟廟這位郎君今日里應該不會成為他們的破綻了。
羅先生將大部分心神收回,也開始專注馬車附近的局勢。
一方陰域在他身周若隱若現。
陰域之中,有人提筆描紅,有人潑墨書畫,有人捧著書卷細讀
這陰域里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面容,一樣的氣度。
都是羅先生本人。
這就是羅先生作為陰靈所修成的陰域。
這樣的陰域與陰世天地各處時空縫隙中散落的大大小小陰域相似又不同。
因為,散落在陰世天地各處時空縫隙中的大小陰域,有一部分是由天地自發孕育出來的,有一部分卻也是陰世天地里的陰靈自己修煉出來的。
這么說吧,在陽世天地的民間,陰世天地里的陰靈們有一個更帶著另外幾分意味的別稱鬼。
其中,一些強大的陰靈,更有鬼王、鬼神的尊號。
而這些由陰靈自己修成或是以自己一身道行侵染煉化的陰域,亦同樣有一個與他們相襯的別稱。
鬼域。
現在,在羅先生身周若隱若現的這一方小陰域,就是羅先生自己修成的鬼域。
鬼域與陰靈己身的道行、功果息息相關。得了自家鬼域支持的陰靈,力量自然也會有相當程度的抬升。
羅先生的鬼域展開,與他同出一門的甄先生身上也傳來一陣低低的嗡鳴。
嗡鳴聲中,又是一片鬼域鋪展開來。
甄先生那展開的鬼域中,也是一個個甄先生以書生的姿態演化萬象。
不過,相比起羅先生那方鬼域里,更偏向于文字、文學等等人文方面的研究,甄先生的那一方歸于里,則偏向了天地,偏向了數理方面的研究。
一人文、一天地數理,兩方展開的陰域雖然大有不同,但相互之間卻自有一種補益存在。
不斷的勾連、不斷的補益,使得兩方陰域越發的強大。
它們似畫卷,一縱一橫間,在這一片地界里支撐起一方特殊又自然的界域。
界域擴大擴大又擴大,輕易地將安陽孟氏的兩駕馬車也都給囊括了進去。
這是怎么回事?!
長街之外,有人低低咒罵了一聲。
那兩個安陽孟氏的書生,怎地也是這樣的棘手,真該死!
你們到底是怎樣收集情報的?!居然會出現這樣離譜的差錯?!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兩個管事不敢抬頭,更不敢為自己辯解,只能垂著頭頂,靜默地承受。
待回去以后,你們自個去領罰。
是,令主。
到這個時候,另一邊廂先前眼觀鼻鼻觀心置身事外的另一個人卻是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甲七。
那甲七連忙應得一聲:屬下在。
那令主沒有分出一點目光來看他,仍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