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魚的目光變了變。
那意味,便是孟彰再想要錯認,都做不到。
看吧,我想得沒錯吧?你就是在敷衍魚。
孟彰想了想,最后只端正了神色,認真看銀魚道:這是實話。
我這幾日一直留在月下湖里,并不是被人逼著禁足,只是在避讓風頭,好叫那些人能更放開手腳去布置、去較量而已
銀魚定睛看了孟彰一陣。
雖然不太明顯,但孟彰察覺到了銀魚的猶豫。
孟彰頓了頓,又示意銀魚去看夢道法域中的那些幻影。
這些確實也是我接下來需要處理的敵人,但你看
他們的具體資料,都被匯聚到我手上來了呢。
早先時候,是我在明而他們在暗,是他們匯聚各家力量而我只得安陽孟氏作為憑依,但現(xiàn)在不同了。
孟彰細細跟銀魚說,也算是在教導這尾銀魚了。
如果說,之前這尾銀魚有銀魚魚群首領的資質(zhì)的話,那么現(xiàn)在,這尾銀魚就是在堅定地向著銀魚魚群首領的位置靠近。
孟彰不知道這一群銀魚日后成長起來到底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是自立門戶,還是仍舊隱在這一方月下湖陰域里,但孟彰愿意為它們多籌謀幾分。
為了那條銀龍,也為了這一群銀魚。
現(xiàn)在,我與他們之間的差距,算是拉平了。更甚者,我其實還占據(jù)了上風。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那些人先前聯(lián)絡各方,布置、計較俱都周全,可是還不等他們真正動手,帝都洛陽里的局勢就接連變化。
到現(xiàn)在,直接撒手的那些司馬氏封王不提,原本出錢出力的各家世族如今也都已經(jīng)變換了態(tài)度,真正還打定了主意要對孟彰出手的,就只剩下他們那些山野散人。
再反觀孟彰他們呢?
他們可是一直都在做準備的啊!
他們氣勢越發(fā)衰落,而我方氣勢正在上揚
如果不是不想給自己立旗,孟彰幾乎下意識就說一句勝算在我了。
銀魚看了看孟彰,又看看那些出現(xiàn)在夢道法域里的幻影,往夢道法域的那些幻影撥弄出一片水花。
只憑這些幻影?
銀魚似乎在問。
孟彰看明白了它的意思,便搖了搖頭。
倘若這些幻影只是徒有其形倒還罷了,但它們不是。
孟彰這么說著,目光便先自看向了那片夢道法域,看定那些由夢境道炁塑成的幻影。
銀魚順著孟彰的目光看了過去。
卻見那夢道法域中的一個老嫗竟然向前走出幾步,脫出人群站到孟彰和銀魚近前。
她瞇著混蒙的眼睛打量得孟彰一陣,忽然張嘴,喚道:小郎小郎,該歸家了,該歸家了
老嫗的聲音明明極為沙啞,但落在人的耳朵里,卻似乎就變幻了一番模樣。
就像站在對面招呼孟彰的,并不是這一個從未謀面的老嫗,而是孟彰的阿母謝娘子,又或是孟彰的阿姐孟蘊。
孟彰手里拿著的簿冊還停在最后的空白頁處,但這一位的手段,簿冊里也有明白的記載。
溫嫗,善呼名,呼之常應,應者必散離
在這位溫嫗之后,一道又一道的幻影從夢道法域里走上前來,對著孟彰施展他們的拿手手段。
銀魚看了看那些幻影,還是偏頭去看孟彰。
第104章
只能做到這種程度?有什么用?
孟彰清晰地從銀魚黑亮的魚眼中看出了這樣的問題。
他笑了笑:當然不僅僅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啊。
孟彰話音落下時候,夢道法域中裹夾著的無形情思與念頭便即翻滾起來,虛空動蕩。
一縷接著一縷的氣機從夢道法域最深處顯化。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銀魚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一方夢道法域的至深處,竟然有牢籠一樣的東西鎮(zhèn)壓囚鎖著這些氣機。
這些氣機才剛剛在夢道法域中顯出個影子,就被那些由夢境道炁塑成的幻影引動,如同乳燕歸巢一樣沒入幻影中。
銀魚看得直發(fā)愣。
這些氣機竟然還有它們對應的主人?
可是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銀魚或許沒有見過多少陰靈,也沒有見過多少人族的修士,但它經(jīng)歷過銀龍那尊圖騰神的夢境,早先時候也在湖里暗自觀察過來布置月下湖這方修行陰域的人族修士,它知曉這些人族修士的心思能夠縝密到什么樣的程度。
然而,就是這樣花費大力氣保護自家根底的人族修士,卻愣是被面前人族的小郎君悄無聲息地攝取去了自家的氣機。
銀魚瞪大著眼睛打量面前的這個夢道法域,最后,它轉(zhuǎn)頭看向了孟彰。
怎么做到的?孟彰先自將銀魚的心思猜了猜。
銀魚對著孟彰連點前半個魚身,就似是人在點頭。
孟彰也不介意將這些小事告訴銀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