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先生笑了:我確定。
一族的麒麟子,地位豈是尋常?何況,安陽孟氏想在世族中再邁上幾個臺階,也需得站定自己的立場。
不論是世族,還是皇族,各家可都是在看著呢。
羅甄兩位先生其實也沒有想錯,孟彰這邊的消息傳回安陽郡里時候,找上郡城隍府里的人都被孟梧擋了回去。
就算是孟椿,也不例外。
羅甄兩位先生在孟彰書房外頭守了半日,到了前院的宴席散了,他們也還在這里等著。
越是等待,兩位先生就越是擔心。
前院宴席散去,孟廟也終于能折身回來了。他看見仍自守在外頭的羅甄兩位先生,面色一沉,問:阿彰還沒有出來嗎?
羅甄兩位先生沉默點頭。
孟廟皺緊了眉頭。
他細看了那仍舊緊閉的門扉一陣,在羅甄兩位先生對面坐下。
羅先生見他面上隱約的倦色,便開口勸他:你才剛在前院也著實耗費心神,便莫要在這里守著了,先回去休息吧。
甄先生也點頭:是啊,阿彰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你今日操勞了半日,也不輕松,便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們呢。
孟廟沉默一陣,搖頭。
我瞧著,他低低道,今日的阿彰很有些不同尋常。
羅甄兩位先生對視得一眼,卻是不再勸了。
孟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還勸什么勸?不過,孟廟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今日的阿彰,很有些不同尋常?到底是哪里不同尋常了?
羅甄兩位先生一面琢磨著,一面反復將他們今日所見的孟彰與昨日里見到的孟彰做對比。
可不論他們怎么翻來覆去地比較,總也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羅甄兩位先生琢磨過這么一陣,暗下里又悄然交換了一個目光。
要不,問一問孟廟?
羅先生無聲搖頭。
甄先生略想一想,果真便也放棄了。
三人默然對坐,直到陰月落下,陰日升起,那扇緊緊合攏的門扉才再次打開。
彰無事,廟伯父和兩位先生不必擔心,就各自回去好生歇息歇息吧。
小郎君立在門后,對站起身來的孟廟三人道。
孟廟細看過孟彰,問他:果真無事嗎?
孟彰頜首,同時笑答道:果真無事。
孟廟松了口氣,他從袖袋里摸了摸,走近前去將兩本簿冊遞給孟彰。
昨日里各家都送賀禮來了。這是禮單和名錄,阿彰你抽空了就看看,也好心里有數。
孟彰將那本簿冊接了過來:好。
羅甄兩位先生對視一眼,羅先生站出一步,笑問道:阿彰近日可有別的安排?
孟彰搖搖頭:沒有了。
他看了看羅甄兩位先生,又補充道:這兩日我大抵都會留在府上,待這兩日細看過后,再做打算。
羅甄兩位先生各自頜首。
羅先生更是開口道:那行,有什么需要,阿彰你且只管開口便是。
孟彰笑著一揖作禮:多謝兩位先生。
送走孟廟這三人后,孟彰又揮退了青蘿,自個兒轉身,重新合上了門扉。
他沒有在書房里靜坐,而是直接走入了月下湖這個修行陰域中。
銀魚魚群已經從夢境中醒來了,如今正懶懶倦倦地甩著尾巴撥水。
不是它們沖不出孟彰圈劃出來的那一片水域,是它們自個兒放棄了。
見得孟彰踩著水面來到近前,銀魚們眼中多了一點光彩,尾巴一甩就往孟彰的方向沖了過來。
孟彰抬手,原本圈劃定這一方水域的無形禁制直接崩散。
銀魚魚群們又更歡快了幾分。
抱歉。孟彰在白蓮蓮臺上坐了,低頭對游到近前來的銀魚魚群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將你們困在那里的,只是權宜。
銀魚魚群全不在意,尤其是為首的那尾銀魚,更是歡快而靈動地繞著孟彰不斷地游走。
孟彰周身的氣機都更輕松活潑了些。
多謝。他道,也伸出手去撥弄翻滾的湖水,你們也夢見了那位尊神的過往,可有什么收獲?
為首的那尾銀魚眸光動了動,似是在沉吟。
在為首的那尾銀魚之后,其他的銀魚也都各有反應。
孟彰原本只是隨口一問的,并不真的以為這些銀魚只在短短一場夢境中就得了什么造化??伤匆娺@些銀魚們的表現,也是驚奇地頓了一頓。
不會,真的得了什么造化吧?
為首的那尾銀魚似是終于想到了。
它看了孟彰一眼,隱約有些叫孟彰細看的意味。隨后,它尾巴用力,直接拍打湖水。
一眾銀魚也都同時發力,用尾巴重重拍打湖水。
一縷縷水脈靈氣從湖底水脈抽出,顯化水龍之形游走湖中,時作騰飛之狀,時作長吟之勢。
翻滾游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