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楊三童開口了,彰阿弟。
但我大概需得先與你說明一下
我并不全是為了幫你,才深入摻和進(jìn)那座帝城里的。
孟彰不說話,靜聽著。
那座帝城里,有我想要的機(jī)會。
機(jī)會
孟彰沒說出口,但鬼母白氏卻將這兩個字說了出來。
楊三童抬眼,定定看著鬼母白氏。
鬼母白氏頭一次在楊三童眼底,捕捉到了她早先只隱隱察覺到的野心。
司馬慎。楊三童道,那位太子殿下很缺人。而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們,可以在他的座下找到我們的位置。
終于將這話說出來了,楊三童也很有些輕松。
彰阿弟。楊三童喚了他一聲,你沒有坐到那個位置的野心,是不是?
孟彰收攏隱隱發(fā)散的心神,回答海螺對面的楊三童道:是。
我果真沒猜錯
孟彰,這個阿弟,不是沒有野心,而是他的野心,不在那個位置上。
對不起,但我需要為我更多的兄弟姐妹們,找到能讓他們發(fā)揮能力的位置。
楊三童垂落眼瞼,以遮擋去眼底的愧疚。
他們那樣用力、拼命地學(xué)習(xí),我不能讓他們每個發(fā)揮的地方。
身有大才卻無處揮灑,那樣的憋屈會逼瘋他的兄弟姐妹們的。
鬼母白氏看著低垂頭站在那邊的楊三童,上前幾步,打開雙手將楊三童擁在懷里。
明明鬼母白氏也是陰靈之體,身上寒涼,但這一刻,楊三童卻在她的懷抱里感受到了久遠(yuǎn)記憶中才會有的溫暖。
對不起
楊三童低低道,聲音幾乎沒能通過小海螺傳入到另一邊廂的孟彰耳中。
白長姐、程二郎、張四女、陳五女、安六女這一眾在鬼母白氏麾下諸鬼子鬼女中入了排行的小郎君、小女郎們,也都不知從什么地方走了出來,隔著一點(diǎn)距離看著倚在鬼母白氏懷抱里的楊三童。
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孟彰平淡又帶著點(diǎn)狐疑的聲音從小海螺另一邊傳了過來。
楊三童原本洶涌的情緒一滯,幾乎沒能反應(yīng)過來:欸?
鬼母白氏、白長姐、程二郎等一眾旁觀的人也都愣住了,全都瞪著眼睛看楊三童手中的那個小海螺。
孟彰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小海螺里傳了出來。
楊三哥,你還記得吧?孟彰道,我們之間的這一場來往,只是一個交易而已。
好像,好像是這么回事哈。
楊三童等人愣怔了好久,才眨了眨眼睛。
我用那些啟蒙書典,與你們交易我想知道的一些信息。孟彰將這場交易內(nèi)容重新說道了一遍。
最后,他道:除了你們送到我手里來的那些信息、情報(bào)的價值,還未能抵消我交易給你們的那些啟蒙書典,后續(xù)也需要無償給我收集、傳遞我想知道的那些信息和情報(bào)外,你們并不欠我什么。
那些啟蒙書典既然已經(jīng)換給了你們,那便該由你們處理。
除了不能將它們再印刷售賣以外,你們是要將它們留在手里、租借出去,又或是丟在角落處,那都是你們的事情,再不與我相干。
孟彰很認(rèn)真地道:至于你們成功啟蒙、習(xí)得一身才學(xué)以后到底要去做什么
那也是你們的事情。
是踏入朝堂、借朝堂的力量禍國殃民又或者造福天下;還是隱在這田野中旁觀天下
那同樣也只是白長姐、程二郎、楊三童這些鬼嬰胎靈們自己的事情。
跟孟彰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孟彰對于知識的態(tài)度,這一次是真的驚到鬼母白氏、白長姐、程二郎、楊三童他們了。
可是楊三童張著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些什么。
他做了那么久的心理準(zhǔn)備,一意豁出去想要將所有責(zé)任盡數(shù)攬?jiān)谧约荷砩希Y(jié)果
就這樣?
孟彰平靜回問:可是什么?
鬼母白氏的手輕撫過楊三童的頭。
楊三童回過神來,他問:可是,這些書典都是從你那兒得來的。上面的那些知識見聞
原都只屬于你。
楊三童將話說完后,停了停,又給補(bǔ)充道:這是遍行天下的規(guī)矩。
知識是珍貴的。
無比珍貴!
也所以,就孟彰給他們送去的那些啟蒙書典,足夠他們將自己賣給他了。
孟彰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眼底卻殊無笑意:或許吧,但那不是我的規(guī)矩。
何況,那些啟蒙書籍上記載的知識,也并不是屬于他的。
他借播撒這些知識得利可以,卻不能觍著臉將這些知識和文字認(rèn)作是自己的。
楊三童沉默了。
不獨(dú)獨(dú)是他,鬼母白氏、白長姐、程二郎、張四女等也都不知該說些什么。
所以,孟彰在那邊開口了,倘若你們是為了給我探聽消息與情報(bào),才要摻入那些宮廷斗爭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