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坐在龍舟里,看著那一個個夢境世界被留在了他的身后,孟彰漸漸出神。
所以,他身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呢?
只聽那銀龍的意思,似乎他曾經(jīng)以為的,他身后站著什么人、有什么人在他背后謀算布置的猜測,不太對?
而且這不對勁的地方,還在他自己的身上?
孟彰出神想著,不自覺抬起一只手,搭在他自己的心腔處。
銀龍說,他與當(dāng)時還未登神的祂很相似
當(dāng)年未封神的銀龍,所以能夠先河道中的其他生靈一步開智,更在開啟靈智以前就已經(jīng)能自動吞吐日月精氣修行,是因?yàn)榈k其實(shí)是承水精而生的異種。
祂天生地養(yǎng),生而不同。
而孟彰他自己呢?
他有阿父阿母的。
他的血脈聯(lián)絡(luò)清晰而明白,絕沒有混淆之處。
他怎么就,跟那尚未封神的銀龍,有相似之處呢?
再有,他早前所看見的那一抹紅霞,到底是什么?
它就藏在他魂體的深處
孟彰很有些發(fā)愁,但細(xì)想去,孟彰又發(fā)現(xiàn)他自己不是那么的愁。
他奇異地,頗為平靜。
孟彰這樣審視著自己,也很有些無奈。
所以,到底是怎么樣的啊
能不能有一點(diǎn)更明白的感覺,能讓我確定些啊?
龍舟完全沒有規(guī)律、沒有節(jié)奏地游走過半日后,愣怔出神的孟彰忽然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波動。
龍舟直接在夢海中停了下來。
那個方向是孟彰循著那波動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是二兄?
是二兄在做夢?而且還是噩夢?
細(xì)細(xì)感知了一陣,孟彰做出了判斷。
去看看。
他腳下龍舟陡然轉(zhuǎn)了個方向,尋著那陣波動而去。
在夢海中流蕩過不知多久,龍舟停在了一個黑紅的夢境世界前方。
奇異的波動引來的,并不只有孟彰一人,還有其他的夢海生靈。
它們或是游魚形狀,或是飛鳥形狀,或是牛馬形狀
體態(tài)氣機(jī)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便是它們的眼睛。
都是白茫茫的,如霧也似煙。
夢海的色澤。
這些夢海生靈以夢境主人的魂氣為食。它們對魂氣的感知靈敏至極,偏又貪婪至極,只要叫它們嗅著一點(diǎn)味兒,不到完全吞下,它們是絕不會松口的。
幸而夢海奇特,各位夢境主人對自己的夢境世界掌有絕對的控制權(quán)。哪怕他們自己無知無覺,這些夢境世界仍然會在被夢海生靈吞食殆盡時候,將夢境主人的精魂送出去。
夢海生靈們能吞食的,也只有夢境主人留在夢境世界里的那一部分魂氣罷了。
反正孟彰在陽世、陰世生活了這么多年,也未曾聽說過哪一個人是被夢海生靈給殺死的。
孟彰掃了一眼密密攢攢圍堵在這個夢境世界邊緣的夢海生靈,便自收回目光。
他不擔(dān)心這些夢海生靈,他更擔(dān)心的是孟顯自己。
噩夢世界的出現(xiàn),本身就意味著某一種情緒擠壓在一個人的心頭,讓他心神難安。
也沒有聽說過陽世天地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啊?二兄怎地就生出一個噩夢來了呢?
孟彰不解,但一時間,他也無處去尋找答案。
不,答案就在前方。
孟彰凝望著眼前那黑紅的噩夢世界一陣,腳下龍舟陡然加速,向著那可怖的夢境世界邊緣徑直沖了進(jìn)去。
黑傘被他拿持在手里,身上青碧色的寶衣也有一片血光升騰流轉(zhuǎn),將孟彰魂體牢牢護(hù)持著,再加上他腳下的那一葉龍舟
孟彰已經(jīng)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
但叫孟彰既驚訝又不驚訝的是,即便這方夢境世界的色澤黑紅,異常駭人,他仍然輕松地越過了夢境世界的邊界,進(jìn)入到夢境世界內(nèi)部。
即便是在噩夢中,孟顯仍舊沒有阻攔孟彰出入的意思。
孟彰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昏睡了過去。
待到孟彰醒來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陽世纏綿病榻的那段時光。
每一寸身體都在呻`吟,都似乎將要崩裂。喧囂、激烈又綿延無絕的痛苦一下子撅住了他,孟彰面容不動,眼底卻有一浪又一浪的情緒激蕩。
他閉了閉眼睛,喚道:二兄。
一雙手伸了過來,小心將他扶起,讓他靠坐在軟墊上。
孟彰終于又舒服了些。
二兄,你怎么了?
喘過氣后,孟彰問旁邊的孟顯。
孟顯的反應(yīng)有些慢,半餉才搖頭:沒什么事,就是來看看你。
孟彰細(xì)看孟顯一眼,并不相信,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他只對孟顯道:二兄,我有些餓了。
哦哦。孟顯應(yīng)了一聲,隨后離開了床榻邊往外走。
看著孟顯腳步略顯錯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