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大晉皇庭里,安陽孟氏不過是三等的世家,跟人家二等的陳留謝氏差了足足一個等級,別說孟彰,就是孟椿和孟梧這兩個安陽孟氏的真正支柱過來,也是沒資格直接拜見陳留謝氏的族長的。
但謝誠謝郎中就剛剛好。
他是陳留謝氏的族老,又是謝尚所在那一支謝氏支系的掌事人之一,孟彰讓孟廟將拜帖送到謝誠府上去,既不失親近,也不顯輕浮,可謂是恰到好處。
要跟孟彰提起的所有事情都有了結果,孟廟也不多打擾他,很快就跟孟彰道別。
他今日確實也不算清閑,除了原本答應了孟彰,需要處理的那孟敏的事情外,這帝都里的孟氏族人中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紛爭需要他去調理。
何況因為今早突然收到的消息,他還需要提醒一下其他的孟氏族人,要他們小心防備,免得被帝城里的那一大家子抓住了機會。
只要不給帝城那一大家子理由,即便是帝城里的那一大家子,也不能隨意拿他們怎么樣。
頂多,頂多就是將他們閑置而已。
將他們孟氏族人黜落甚至是罷官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他們一大家子想做就能做的。真要讓他們退出朝堂,那得是他們孟氏族人自己不想干,掛冠而去才行。
世族與皇族同掌天下,真不是世道上隨意的一句虛話,而是再切實不過的形容。
但平白無故的,就想要讓他們安陽孟氏的族人直接掛冠,怎么可能?至于說司馬氏一族更過激的手段
呵,帝都里的諸世家望族都還在看著呢!
孟廟氣勢昂揚、大踏步往外走,孟彰站在后頭,看著孟廟遠去的身影,只覺得一陣稀奇。
大抵是因為習慣了行事圓滑,他這位廟伯父,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總是先在心里來回地掂量過好幾回,才有一個大概的方案。
且即便是心里已經有了大體的計劃,等真正去做的時候,孟廟還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往后退讓出些距離。
孟彰自己跟孟廟這樣相處的時候,確實比較愉快。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若孟廟不是這樣的性格,到最后兩個人誰都不愿意輕易往后退讓一步,那么耽誤事不說,還誰都不會快活。
可換了旁人跟孟廟在決斷和利益關系上出現了紛爭
孟彰卻著實不太想看到孟廟隨意往后退讓。
孟廟一退,退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安陽孟氏,還有孟彰!
現在孟廟能夠支愣起來,孟彰就很滿意了。
青蘿垂手站在孟彰側近。
孟彰回眼看她:府里,你和孟丁多看著些。
青蘿鄭重應了一聲。
郎主放心。
孟彰點了點頭,又掃眼看了一遍隨身小陰域,確定諸多典籍都已經收在其中,他便轉身,往府門走。
府門處,車夫正守在馬車邊上等候。
孟彰上了馬車,車夫便坐到車轅上,一甩長鞭。
馬車帶著孟彰往前而去。
一路穿街過巷,最后馬車不聲不響地匯入也往太學去的馬車車流之中,低調得很。
相比起低調的孟彰,馬車邊上另一條特意留給牛車的車道卻很是熱鬧,早起出行的陰靈停在路邊,看著坐在牛車上的各家郎君,臉色激動生活。
是瑯琊王氏的王璇郎君,他今日又還沒有睡醒哈哈哈
是吧是吧,可就算是這樣,這位王璇郎君的姿容還是很出色啊,簡直就似玉人一樣!你剛剛看見了那一片光沒有?那晨光落在他身上,都暈開了呢!!!
你那般喜愛他,為甚不將你籃子里的花枝拋過去?
你知道個什么?!花枝雖然輕巧,可是王璇郎君還是這副昏昏沉沉的沒睡醒的模樣,我真要將花枝拋過去,花枝上的尖梗要是劃傷了王璇郎君,那可怎么辦?!不成不成
那果子呢?果子總是滾圓的了吧?沒有尖角的果子,可傷不了人!
果子是滾圓,但它沉啊,如果將果子給拋過去,一定會驚醒王璇郎君的。王璇郎君本來就困頓,借著牛車補覺,我若是打擾了他,回頭他在太學里打不起精神來,失禮于師長和同窗,豈不是我的過錯?不行不行
這不成那不行,那你到底是準備怎么樣的?你籃子里的這些花枝瓜果,就都只是帶出來轉悠這一趟的?
怎么可能?!
那
這些是預備著到王璇郎君從太學歸家時候,送給他的
難不成,你還要在這里等到王璇郎君從太學歸家?
倒不是,我自也有我的事情去做,但等我做完我的事情,再往這里跑一趟,略等一等,也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情
似這樣的對話從長街兩旁各處不斷傳來,饒是坐在馬車里的孟彰,都不禁生出了些好奇。
能引得諸多陰靈這般狂熱又細致的,那王璇郎君必不尋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人物
孟彰是這樣想的,但等他的馬車從旁邊的車道越過王氏王璇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