俑人梧倒是很自然。
我不是在修行上有了更多的體悟需要閉關突破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俑人梧如何還能似現在這般放松?
我是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需要花費不小的時間和心力去仔細梳理。
孟椿有些了然:是他啟發了你的?
俑人梧笑了起來:雖然還有點溫故而知新的原因在,但確實跟他很有關系。
孟椿沉默少頃:聽你這話說得,我都有點想要挑一個小兒郎來幫他啟蒙了
到他們這個層次,每一點新的認知和體會都是珍貴的,像俑人梧這樣的,不過是抽空給自己看重的兒孫啟蒙,居然就能從他已然近乎固化的認知中再迸發出更多新鮮的想法
既享受了含飴弄孫的和樂,還能在其他方面得到啟發,如何不叫人心動羨慕?
你?俑人梧斜斜瞥了孟椿一眼,什么都不說,低頭呷飲了一口茶水。
孟椿憋氣,但又沒有辦法反駁。
不錯,似這樣一個將某一血脈后輩帶在身邊并親自幫著他啟蒙的事情,孟梧做得,孟椿卻做不得。
倒也不是就完全做不得,畢竟不論是從修為、地位還是族中份量來說,他跟孟梧都算是不相上下。
他是元神道長,孟梧也是;他固然是安陽孟氏一族在陰世里的當代族長,可孟梧也是安陽郡的郡城隍,還跟大晉武帝有著不俗的君臣情誼
對于垂涎著他們手里各種資源的孟氏族人來說,他跟孟梧基本都是一樣的。
也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孟梧可以將孟彰留在郡城隍府里,可以親自給他啟蒙,可以將他手里的洛陽太學入讀名額留給孟彰,那他也同樣可以。
然而,這也僅僅只是理論。就實際而言
孟梧將孟彰留在郡城隍府而不會引起他其余支系血脈后輩的非議,是因為孟彰的父親孟玨為他打點了上下;孟梧能親自為孟彰啟蒙,是因為孟彰入了孟梧的眼,能讓孟梧為他將其余支系的異議壓下;至于那個洛陽太學的入讀名額,最開始或許確實是孟梧更看重孟彰的緣故,但到現在,一切非議暗論平息,還是因為洛陽太學那邊給予孟彰的青眼。
天時、地利、人和
孟彰都給占全了才真正平息族里的暗潮。
但這孟氏族里,哪里又還能再出一個孟彰來?
何況,他還是安陽孟氏的族長。
他對族中兒郎的偏愛,更會影響到家族的根本傳承。
孟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
俑人梧不理會他,仍自悠然自得地品著茶。
到屬于孟彰的氣機終于從玉潤院中走出,往這邊過來的時候,孟椿探身從俑人梧手邊的棋簍子里揀出一枚黑子,遞向俑人梧。
俑人梧目光垂落,看了一眼那枚黑子。
孟椿沖他笑了一笑。
俑人梧這才將那枚黑子接了過來,拿在手里做沉吟思量狀。
孟椿也給自己拿了一枚白子,雙眼緊緊盯著棋盤局勢,儼然正在長考。
孟彰才走入正院里,就看見等在外頭的孟棕。
孟棕見得孟彰,連忙迎上前來,與他行禮。
小郎君來了?
孟彰應了一聲,望向正堂的位置。
阿祖這是在待客?
孟棕不瞞他:是椿郎主過來了。
椿郎主?孟彰沉吟著擰眉,心里已經有了點猜測,是椿族長?
孟棕點頭。
他來多久了?孟彰又問。
來了有小半日了。孟棕回答道。
小半日了啊孟彰垂著眼,那想來族長是有要事要跟阿祖商量,我就不
正堂里的孟椿眼瞼微動,目光陡然抬起,看向對面的俑人梧。
俑人梧不看他,卻有聲音傳了出去。
阿彰嗎?進來吧。
也聽到正堂里頭傳出的聲音的孟棕對孟彰一笑,往側旁站了站,讓出路來。
小郎君,郎主讓你進去呢。
孟彰沖孟棕點點頭,抬腳往屋里走。
孟梧這正院孟彰是常來的,并不陌生,他一路走入正堂,見到正堂里對著棋局各自思考的兩個成年郎君。
這兩位成年郎君的風度皆很是不俗,即便只是坐在堂屋里,也有臨淵峙岳之感,叫人移不開目光。
但此刻,這兩位郎君都轉了目光來細看著他
孟彰眨了眨眼睛,目光自然垂落,在那張棋盤上轉過一圈。
孟彰見過阿祖,見過椿族長。
俑人梧對孟彰笑開:別在那里站著了,過來這邊坐吧。
孟彰依言,走到俑人梧手邊坐下。
孟椿的目光一直落在孟彰身上,直到俑人梧瞥了他一眼,笑問:怎么,這就眼饞了?
孟椿長嘆了一聲:如此一個麒麟子,怎么能不叫人眼饞?
頓了頓,他又笑道:幸好,他是我孟氏一族的兒郎。
俑人梧深深看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