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孟梧混似不甚在意,只道,這是我閑暇時候用香火凝煉的一個化身,往日里也就是負(fù)責(zé)在我忙碌時候接手府上諸事,暫時頂替我就你提出的種種要求來看,他倒還是挺合適的。
孟梧說得輕松,但真將這一個俑人給了他,又跟孟梧他親自教導(dǎo)還有什么區(qū)別?
孟彰問,高祖,這不會耽誤你的事么?
孟梧笑了一下。
你也就只能在府里再待上這么一段時日罷了,待太學(xué)那邊的答復(fù)一道,你便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啟程前往洛陽了,能耽誤什么事兒?何況,這段時日我也沒什么事情需要用上他。
孟彰站起身來,轉(zhuǎn)出條案對孟彰拜得一禮,方才伸出手去。
孫兒多謝高祖厚愛。
孟梧點(diǎn)頭,將俑人放落孟彰的雙手。
孟彰接住俑人,才重又回到條案后頭坐下。
俑人才剛被放到條案上,就忽然眨了眨眼睛,活動起來。
呦,這是又有事情攤派到我頭上來了?那俑人嘀嘀咕咕道,我可真是勞碌命啊
孟梧面上神色一頓,目光瞥向孟彰。
孟彰神色不動,端端正正地坐著,手又往那碟子探,想要再撿起一片烤面餅來。
俑人梧。孟梧平平淡淡張嘴,平平淡淡開口。
俑人梧的目光也瞥見了孟彰,他動作一頓,轉(zhuǎn)而快速看向孟梧的方向。
孟梧正沉默地看著他。
俑人梧也有些無言。
他不高興,他難道就能高興得起來?孟彰是孟梧的嫡傳血脈,那自然也是他的。他一個當(dāng)人高祖的,還擔(dān)著給人正式開蒙的重任呢,這就先在人面前露了底。
只是在孟梧沉默的目光凝視下,他也不能不站出來收拾場面。
輕咳一聲,俑人梧拂手,寬大袍袖垂落。
我知曉了。
他先鄭重對孟梧說道了一聲,隨后目光自然而然地滑向孟彰,細(xì)看著他。
孟彰快速咽下嘴里餅碎,目光垂落,端的乖巧。
他這輩子投在世家望族里,父輩姿容原就不俗,這一代更青出于藍(lán),底子可謂異常出色。孟彰如今雖是年幼,可他那面容上天然的孩子氣與病氣盡都被他自內(nèi)而外沁出的端靜壓去四分,混合成另一種殊異的氣度
只一眼,便足以叫人心生喜愛。
尤其這還是自己的嫡親血脈后輩,唯一落到他這里的血脈后輩。
俑人梧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看孟梧。
也難怪了。
俑人梧回身,對孟梧道,行,接下來的事情,且只管交給我便是。
孟梧略略點(diǎn)頭,卻對孟彰道,他雖力量不足,但見識、學(xué)問卻都是不差的,倘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只管與他討教。他不能與你釋難,你便來尋我,我總是能給你想辦法的。
俑人梧雖面上不顯,但在孟彰的視野盲角里,卻狠狠地瞪了孟梧幾眼。
好得很啊,用得上人的時候,說什么你手段不差的,這點(diǎn)事兒為難不了你事情交給你,我放心,好話說盡,姿態(tài)放低。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就在血脈后輩面前說什么他不能與你釋難的,我總是能給你想辦法!話里話外全是我更勝他一籌的意思!
孟梧全不理會俑人梧指責(zé)的目光,仍自只看定了孟彰。
孟彰甚為放松,他還笑了一笑,應(yīng)道,是,高祖,孫兒曉得了。
即便落在孟彰手里的只是一個俑人,可這俑人梧源自孟梧本人,甚至能在孟梧忙碌時候幫著孟梧調(diào)理郡城隍府諸事,如今不過是來給孟彰開蒙而已,會是什么難事兒?
孟彰心里明白得很。
孟梧細(xì)看他一眼,又平平靜靜掃過俑人梧。
俑人梧的神色霎時收斂。
那便好。
孟梧看了一眼條案上的小碟子。
小碟子里的烤面餅其實(shí)沒有多少,被孟彰拿去幾塊后徹底就空了。
可還有旁的什么事?
聽得孟梧的問題,孟彰搖了搖頭。
孟梧便率先站起身來,那便走吧,用膳去。
孟彰也站起身來。
他先看向了站在條案上的俑人梧。
俑人梧正瞪著孟梧的背影,忽然察覺到孟彰的目光,眼神霎時收斂,轉(zhuǎn)眼看他。
高祖?
俑人梧眉眼霎時晴開。
他矜持地微微頜首,應(yīng)了一聲,說道,你也去吧。
才剛從陽世落入陰世不久的陰靈,即便已過了頭七,短時間內(nèi)也還是改不了陽世時候的習(xí)慣,這一點(diǎn)俑人梧自也是清楚的。
莫要餓著了。
他說完,化作一道靈光自去了。
孟彰垂手一禮,然后才快步跟上孟梧。
在正院里用過午膳以后,孟梧也沒有多留孟彰,很快就放人了。
孟彰才剛回到玉潤院里,就看見了守在前頭的青蘿。
青蘿見得他,很是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