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心下一動,又問道,如今族里其他郎君如何安置?
那婢仆甚至沒有遲疑,便即回答道,族中諸位小郎君都跟隨著各府郎主生活,待小郎君通過族中考核后,方才會分家立府。
孟彰沉默一瞬。
該說不意外么?年少夭折的小郎君,不論是因著什么緣故夭亡的,必有一場相對常人來說比較特殊的際遇。這樣的際遇本就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性,何況這些小郎君夭亡時候年歲不大,其中影響更是難以預料。
倘若不加約束教導,便自隨便將人放出去,怕就會害己害人。
族里如今還有多少小郎君?
孟彰這話問得不甚清楚,但那婢仆卻聽明白了。
她垂首應道,算上小郎君,尚有四位小郎君未曾分家立府。
四位
不多,但也不少了。
孟彰斟酌片刻,微微點頭,卻將這個問題放下,只問這婢仆道,你的名姓是?
那婢仆心中一喜,大禮與孟彰一拜,仆名青蘿。
孟彰再點頭,卻是擺擺手,吩咐的道,下去吧,沒旁的事,別來打擾我。
青蘿再一禮,悄然退走。
孟彰又坐了一陣,到底是被撐得不甚舒服,索性便站起身來,在這屋里一圈一圈地溜達消食。
屋舍里各處立有書架,書架上更依門別類放上了許多書典。孟彰這一日,也只是匆匆將這些書典翻過一遍而已,還不能完全研讀分明。
可饒是如此,也已經足夠他簡單了解這方陰世天地了。
誠如他先前所知,這方陰世天地里,各家各派有轉生秘法,能讓人破開陰世陽世之間的隔閡,重又在陽世轉生。
但那都是秘法,為各家各派所珍藏,不入常人耳目。
尋常陰靈,只會在陰壽終了后消散天地。
這方世界里,或許有城隍等陰神,但卻不存在輪回。
不論是道家的五道輪回,還是佛家的六道輪回,這方世界統都沒有。
城隍這等陰世鬼神,與其說是他曾經認知中的地府輪回一部分,倒不如說是陰世皇朝的官吏。
而陰世皇朝,也是陽世皇朝的映照。
就似如今陰世皇朝皇座上的那位,就是陽世大晉皇朝的高祖皇帝。
陰世里更多的情況,孟彰如今還沒有詳細了解,但也能猜到其中的洶涌。
陰世本就是陽世的映照,陰世里的陰靈,不論根基如何,俱都是陽世里的亡人。
說得更直白一點,便是陽世里的敗者。
陽世里的恩怨,在他們失去性命落入陰世以后,并不是真就完全了結,絕大部分延續了下來,甚至是越發的激烈兇暴。
何況,沒有了肉身這樣的廬舍養護,陰靈的魂靈直接暴露在陰世天地中,受陰世天地種種因素影響,陰靈本身的情緒也更容易出現波動。
也所以,相比起陽世來,陰世就兇險太多,那弱肉強食的法則也更不遮掩。
孟彰停在一排書架前,嘴角扯開,慢慢露出一個苦笑。
他其實沒有選擇。
尤其是,作為穿越者的他,還沒有可以支撐他野望的金手指。
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但孟彰還是直到將這屋里的書典都仔細翻完了,方才在一日晨早詢問前來為他布膳的青蘿。
稍后請棕管家來一趟。
青蘿聞言,低低應了一聲,是,仆知曉了。
棕管家來得很快,還沒等孟彰放下碗筷,他就已經在偏廳等著了。
棕管家已經來了?
終于放下碗筷的孟彰聽見這個消息,并不如何驚訝,只讓人去請棕管家過來。
棕管家一到孟彰近前,便來跟孟彰見禮。
孟彰抬手請起,當即便問道,棕管家,高祖今日可有閑暇?
棕管家露出一個笑容,應聲道,郎主今日正有空閑,小郎君要見郎主?
孟彰點頭。
棕管家直接就道,郎主曾經吩咐過,小郎君若是要見郎主,只管去正院便可,不必太過拘謹。小郎君若是方便,不若便隨仆去往正院?
孟彰面上帶出一點歡喜,直接站起身來,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棕管家面上笑意更深,小郎君請隨仆來。
孟彰果真在正院里看見了孟梧。
見得孟彰過來,孟梧略一點頭示意,便又低頭仔細去研究面前的棋局。
棕管家不敢在旁邊逗留,無聲與孟梧、孟彰一禮,便自退去,將這一片空間留給了兩個郎君。
孟彰在孟梧對面坐下,也低頭去看桌上的棋盤。
他沒有正經學過棋,不知曉那黑白交錯的棋子相互之間藏了什么樣的機鋒,便只安靜地坐著,隨意去數那棋盤上的子目。
也不知孟梧是不是琢磨明白了什么,總之孟彰還沒將那子目點個明白,孟梧便已經舍了那棋局,抬眼來看孟彰。
七天過去了,你才來見我,可是已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