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郡冬天的雨朦朦朧朧,斷斷續續,天也霧沉沉冷嗖嗖好幾天沒有見陽光。
妮妮穿著新做的襖子蹲在天井邊,用小木棍無精打采撥著石縫里的泥土。
彩霞這時候在睡午覺,磊子也沒有來。
巧云嬸子和太奶在給自己縫書包,說是等到過年后,村里學堂開學,所有孩子都要去上學,自己也要念書。
從下山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她漸漸沒有最初的新奇,現在開始感覺無聊起來。
妮妮想山上的爹娘了,還有佩奇、熊小妹、那些花花的小豬崽,她想回到山上去攆雞逗狗。
小小年紀的妮妮開始了她的惆悵時,江枝正在學堂的新教室里忙活。
新學堂的墻土還沒有干,她就讓人做了一塊大木板,用木架靠在墻上。
木板刷了白漆,用墨汁可以寫出黑字。
本來需要黑板的,可江枝不知道怎么做粉筆,只能用墨汁毛筆,用著麻煩,而且稍不注意就會弄臟衣服。
可夏秀才很喜歡,他提起毛筆在白板上寫出幾個字,再用濕布抹去,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寫字比石板方便。”
李老實歪著腦袋看那些字,拍手道:“這可太好了,一個字有我腦袋大,再遠都看得見,再不用我比比劃劃!”
江枝一想起他比“人”就想笑,可夏秀才是不開玩笑的,只能忍住,從旁邊拿出框裱過的章縣令手書:“這是章縣令的嘉獎,老實,你來掛到正間墻上!”
李老實接過,小心翼翼吹去上面的灰,萬分心疼道:“江嫂子,你真舍得!”
這是章縣令獎勵江枝提前以濕糧納稅的“厚德載物”。
他可是真喜歡這手書。
祥瑞啊祥瑞,不愧是文曲星寫的字,自己就是天天挨著章縣令的“厚德”睡,粘了祥瑞才娶到秦嫂子。
掛在自家里多體面,江嫂子居然要交給一群屁股蛋黃沒干的小娃娃看,浪費!
夏秀才也被江枝的大方驚住:“江村長,這可是縣尊對你一人的嘉榮。”
他重點說了一人,那可是個人嘉獎,尋常人要是得這殊榮,定要代代相承。
江枝笑道:“我覺得還是掛在學堂比較合適,這是縣令對我的獎勵,同樣對孩子們也是告誡和鼓勵。
有章縣令這份手書在,能讓大家做事有信心,更要注意德行。”
江枝說得大氣凜然!
得了錦旗就應該掛出來展示。
只是自己得了周王的獎品,那是黃金、硯臺的不好拿出來炫耀。
章縣令這個手書就要大大方方擺在村人最多的地方,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好東西就是要分享的嘛!
江枝裝裱后先放在李老實那里讓村人看。
賣青糧時在驛站也拿出來狐假虎威,賀房時更是擺在廳堂中供人觀賞,現在江枝想掛在學堂中。
以后倉房那邊不能再聚集人開會,徐家村沒有祠堂,江枝也不想修建,學堂就是用來講道理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會聚到這里來,展示也是順理成章的。
江枝主意已定,夏秀才沒有再多說,只躬身一禮:“江村長高義!學生敬佩!”
江枝笑:哎!現在的夏秀才真是越來越健康了。
就在這時,下面的村道跑過來人,一邊跑還一邊喊:“江嬸子,李叔,秀才公!”
江枝看去,是徐根寶!
那人一見江枝就嚷道:“快,嬸子,有人來搶人了!”
他才說一句,李老實就嘿嘿笑:“根寶,你是幫你兩個舅哥賣家具樂迷糊了吧!”
現在蚊香作坊季節性停產,又不用收草藥,建筑隊的活徐根寶也干不了,就在幫王家跑腿。
自從跟妹子王小菊和好后,王家兄弟往村里賣柜子箱子,價格還算公道,做成好了幾筆生意。
就連徐根慶都買了一套桌凳,兩個裝糧食的木柜子和一口大木箱,以后的東西肯定還要繼續買。
王家兄弟還說,看在妹子王小菊的面上,徐家村的人可以欠錢等明年再給,頓時就給王小菊和徐根寶長臉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人來村里搶人,慢慢說清楚。”江枝見他匆匆忙忙的來,不像開玩笑!
徐根寶揉揉胸口,剛才跑得太急有點喘氣:“我剛才在驛站那邊耍,看見來了幾個人,有男有女,他們在打聽村里的大柱哥……還有春鳳嫂子。
其中好像有春鳳嫂子的爹娘,我以前見過。
還有一個不知道是村長還是家里老輩子,很有點威風,說要先找徐長庚,我沒有聽完就跑回來報信。”
江枝眉頭皺起:“你是不是先去了四水堂?你長庚爺知道了不?”
徐根寶點頭:“我就是從四水堂過來的,長庚爺知道了,他讓我過來學堂找你的,還說先別讓其他人知道!”
江枝點點頭:“好,知道了!”
說完她看向李老實和夏秀才:“走,我們一起去會會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