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爺徐長壽一通鬧,徐根生本來就不愿意出頭。從開始說話他就在忍,不讓自己蹦起來。
此時扭著臉,手指捏得嘎嘣響,可王小菊一句話就好像往灶里添的一把柴,頓時就炸了:“這一家子就是狗屎,硬貼過來攆不走,天天吃飯沒有夠。
他……他居然讓我娘給我堂客喝母豬尿,你說他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若不是我爹再三求我別翻臉,我馬上就捶死這狗東西!”
能讓徐根生這個杠精閉嘴,他爹不知道怎么個求法,可到現在他是再忍不住了。
話一說出來,晾棚下的男男女女頓時嘩然。
一個堂爺爺要堂孫媳婦喝豬尿,這是故意收拾人!
當公爹的都不好管兒媳婦生孩子的事,一個隔房爺爺出餿主意……
王小菊氣得臉都紅了,皮氏天天都念著想要孩子,聽到這話說不定真要去喝,自己以后還怎么跟她坐一起喝茶嗑瓜子。
她惡狠狠瞪向徐長壽,這人必須馬上攆出去!
…………
雨停了,原本半死不活的莊稼吸飽水汽,又展開枝葉恢復生機。
種糧食真是老天爺賞飯吃,一村人辛苦小半月澆地,比不上這一場雨。
下雨旱情緩解,藥坊熬制藥水也停止,徐根慶他們終于可以休假兩天。
小滿爺他們又開始修房子,前一天的事已經風平浪靜。
按照之前蚊香作坊建立時村民的約定,誰家泄密就要從作坊驅出。
但這次吳家父子是偷溜進去的,徐長明被牽連就只罰了一月。
還是因為吳家父子剛進作坊就被大香發現,蚊香秘密沒有泄露出去,這才讓徐長明家逃過一劫。
而扎人的大香受到獎勵,那就是徐長明家交出五十文錢和五十枚雞蛋給兩個女娃買布改善伙食。
譚氏知道自家女兒動手傷人,又氣又怕,偷摸著連連告誡她別跟人吵架,多忍多讓,說急了又想掐她。
換成以前,大香只能聽著無法反駁,這次她卻頂了嘴道:“娘,我得了錢和蛋,沒做錯,你再掐我要是被其他嬸子看見,你要挨罵!”
譚氏不敢再掐了。
大香香和小香香跟村里婦人吃喝洗澡,要是再有傷馬上就會發現。
江枝跟譚氏說過,再無緣無故掐孩子,自己這個主家就要動家法。
這次徐長明不光是少了收入,還被罰掏錢出來,氣得夠嗆,心疼得不行,對吳家父子也沒有好臉。
有了吳家父子的教訓,村里又有了新的規矩,那就是管好自家親戚。
該說的才說,能走的地方才走,出錯兩邊都要罰,別連累主家弄得親戚都做不成。
很快,原本還在村里走親戚的兩戶人家當天就走了。
再說吳家父子被馬關用棒子打了一頓,然后就送到張軍頭那里的巡檢營押送縣衙,可很快就被縣衙退回來。
章縣令的原話是:小題大做,浪費時間!
宋亭長終于看到徐家村的笑話,還樂呵呵親自押解吳家父子回來。
江枝不懂這些官場的事,其他人比她還不如,不懂以前送去縣衙沒事,現在怎么退回。
沒辦法,二瑞小滿都太嫩,還需要學習。
“宋亭長,還請你指點迷津!”江枝把幾天前抗旱時收老宋的藥水錢乖乖退回。
老宋沒收,這五百文錢哪里比得上徐家村對自己的友善,以后再有什么好處能記住自己這個老宋就行。
他指著二瑞和小滿道:“你家就有兩個官身,這種小賊打了就打了,該罰就罰,不過以后有事還是需要告訴本亭長一聲。”
江枝恍然,每一個階層有每一個階層的生存法則,自己對這個時代還是了解得不夠深。
在現代習慣法治體系獨立,這里卻是皇權不下縣,各鎮的管理者就是名士鄉紳。
說白了,自己和二瑞小滿就是一個獨立的管理機構,若夏秀才腦子好,同樣可以在統治體系中有一席之地。
民是民,官是官,兩者天壤之別,身為一方土霸王,只要不出人命,無人能告發。
難怪基層干部一旦欺男霸女,只手遮天,民眾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唉,真是撿狗屎都需要一個師傅指點,要不然得跑空趟。
很快,小滿帶著馬關和村里兩人將打得皮開肉綻的吳家父子送回家鄉,并跟當地里正一番交涉。
第一,吳家父子以后不許再踏出所在鄉鎮。
第二,小滿亮出自己巡防營的身份,提醒吳家里正村長,吳天力父子是犯了偷竊,要是發現有技藝外泄徐家村就要拿他們是問。
吳家村長保證不會泄密,此事才算了結。
吳家父子處理了,徐長壽一家子卻是死活不走。
徐長壽將村里本家的每戶都找上門去,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徐家村人,一定要回村居住。
又到徐家祖墳上痛哭流涕,要是江氏不答應,他就一家子死在村里!